常笑留恋夜明岑身上令人舒心的气味,只有敏锐如猫妖一般才能察觉得到,烟熏火燎的药香之下是一股细细的兰花香气。他讷讷地问道:“我们接下来会去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反倒将夜明岑问住了,几度欲言又止。
眼下最棘手的问题在于常笑的怪病,他谨慎地将其中一味药换了几遭,收效甚微。饶是曾经的玉帘圣手也一筹莫展。
此时一个念头萦上心间,带常笑回杏花醽醁楼……转念一想,又答应过杏花夫人永远不再踏足郁清州……赌咒发誓的决心恍如昨日一般清晰可鉴,杏花夫人的绝情面孔也如朔月一般难以捉摸……
夜明岑很想告诉常笑,自己其实看不清脚下的路,甚至可以说,根本无处可去。于是自嘲地笑了笑,说了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根本不值得你信赖与依靠……不系之舟,随波逐流罢了……”
他起身从匣子里取出金蝉,交还给常笑:“这是你的东西,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常笑双眸圆睁,莫名担心起来,如若接过它,是否意味着二人随时将会分道扬镳。
常笑立即光着脚下床,扑过去将夜明岑抱住,胸口泛起阵阵钝痛,喊着:“是不是还给我之后你就要丢下我了?”
夜明岑伤口再度被压到,吃痛着,却并未推开常笑……常笑的身量早已超过他,温暖如煦日一般,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多温存一刻钟……
不止一刻钟……他贪心地想着:如若余生都能如此刻一般温馨相伴,让他折寿也情愿……
他在那一刻幡然醒悟——不落邪见的奥义。自古便有帝王断袖、君臣分桃等美言佳话,男子之间情意深笃,实为情理之中。
如何能以偏见概之?
委实参透其中深意后,夜明岑不得不承认,为此,他泥足深陷了……
夜明岑轻抚着常笑脊背,哄小孩子似的温言:“你先把它收好……我没有那样想……”
常笑紧紧攥住手中金蝉,剖心发咒一般:“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要是你丢下我不见了,我会疯起来满世界找你。”
夜明岑低头解颐,咯咯笑着说:“傻猫……”
翌日清早,夜明岑起床时已不知常笑去向。夜明岑了解他,猫妖儿向来自由自在,即使生病了,只要还能吃饭、蹦跳,就死不了——肯定就在村寨里,跑不远的。
夜明岑背上背篓正欲出门,推开门扉,远远地看见一条人影朝自己招着手跑来,那人喊道:“桃山医仙请留步——”
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位道士。一身靛蓝三清领通裁道衣,头戴逍遥巾,神采奕奕。双耳招风,双眉斜飞入鬓,双目下三白,颧高而唇薄,看起来与夜明岑年岁相仿。
那道士双目有神地打量了夜明岑一番,拱手作揖,自报家门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名叫占风碏,是来为家父请医的。”
夜明岑忙将人领进屋内,详谈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