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钟似薇换了手机号,并将她的手机号一并换掉。
“不是来这里治病吗?为什么要换手机号?春山呢?你告诉春山了吗?”田苒这才想起,搬家这样的大事,纪春山并没有露过面。
钟似薇回避田苒的视线,低头不说话。
“春山不知道?”田苒有点急了,连连追问道:“你们吵架了?”
“妈,你别问了,总之我们来海市的事,不要告诉他就是了。”
田苒站在人行道上,不走了。
“似薇,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清楚,不然这病我治得不安心。”
钟似薇僵着身子,也不敢转过头来,生怕眼底那抹红色会暴露心事。
田苒渐渐猜到了,她上前去拨钟似薇的手:“是他们给你开什么条件了?是钱助理还是俞美莲?他们不让你告诉春山对不对?”
钟似薇仰头,深深吸了口气,眼底已是泪光一片。
“妈,求你了,别问了。”
“你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事,倒是跟妈说啊,你这样是要急死妈妈吗?你不说清楚,叫我怎么安心治病?”田苒也急了,毕竟多活过几十年,知道事情可大可小,更知道当局者迷,生怕女儿迷了眼吃了亏去。
钟似薇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就近找了个公交站台坐下,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田苒越听心越惊,粗粝的手掌揩过脸颊,渐渐落下泪来。
是她连累了女儿。
公交站前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天地过客一般,簇拥着来又簇拥着走,海市的一切都是繁忙的、喧闹的、步履不停的。唯有这一对母女,静坐无言,各自垂泪。
“走吧,回酒店吧。”不知坐了多久,田苒才站起身来去牵女儿的手。
酒店是俞美莲指定的,前台说已经付过房费,这一切细节都逼真得令人放松警惕。
田苒回到房间便开始收拾行李。
“妈,你要干嘛?”钟似薇按住她拣衣服的手。
“似薇,妈想清楚了,这病妈妈不治了,我们回凤城去,你去跟春山和好,继续过你们的小日子。”田苒音色柔和,语气却坚定。
“妈,不行的,你的病已经不能耽误了,医生都说了,有条件就尽快做移植。”
田苒停下手中动作,盯着钟似薇一字一句道:“是,有条件就尽快换肾,可我们本身就没有条件,不是么?”
“似薇,不是什么病都一定要治好的,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数,按你说的,同意换肾给我们那个人,不就放弃治疗了吗?这是我们穷人的命。”
田苒沿着床边坐下来,微微犯怔道:“现在想想,当初就不该接受钱助理的帮助,拿人的手短,万事都有代价,似薇,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欠下的这些债,都要春山来偿还啊?”
钟似薇默然不语,妈妈说的没错,看似欠钱继民的,其实都是欠纪春山的,他才是最终为这个局面买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