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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尘晚那张对旁人冷漠疏离,对自己却温和有礼的脸,宋卿卿当下心神一晃,竟直接脱口而出道:“不若以身相许吧。”
尘晚倒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站在宋卿卿身后服侍的生姿一听这话便直接抬手捂住了脸:有时候她是真的很佩服她家小姐,这般初生牛犊不怕虎,对着朝中大员竟敢如此说话调戏,真是不怕死。
宋卿卿话说出口了之后方觉得有些不妥,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反口则会让人觉得她是一个出尔反尔,信口开河的人,是以她便迅速地镇定了下来,肃着张脸认真地对尘晚说道:“我今年已满双十,尚未许配人家,亦无青梅竹马。”
尘晚若是再听不懂宋卿卿的意思便枉活了三十来岁,只是她竟没有想到宋卿卿会如此直白地同她说起这件事,她以为按照宋卿卿的性格,定要让她先开这个口才是。
…以前,便是如此的。
那时候她对宋卿卿爱而不得,想靠近又想退缩,年纪又轻,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对待自己心悦之人,没有人教过她,是以,她只知道将最冷漠的面具戴在脸上,日日翻进宋卿卿的寝宫,对着那人冷言冷语。
她那时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见任何人的真心,只觉整个世界都将自己抛弃了,连同自己所爱之人亦是如此。
她与她是打小的情谊,青梅竹马,君子之交,但不知道是从哪一天起,她忽然对宋卿卿起了旁的心思。
可惜还来得及说出口她便逢大难,落了狱。
一个落魄又没有权势的公主被卷到谋逆大案中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呢?尘晚从没有想过,但真的面临时她却有了一丝从容的感觉。
她舔活十余年,父皇母妃俱逝,兄弟姐妹皆被诛杀,只剩了她一人活在这世间。
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只是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能活那么久。
在天字号牢狱里尘晚度过了暗无天日的六十七日,死这一字,对她来说,虽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尤其是入狱的当日她见到的那小吏,那人面带讥笑,问她:“呦,这不是咱们的落阳公主殿下吗?怎么,你也有今天啊?”
尘晚阖目不欲理他。
那小吏仍咄咄逼人,“你的那个好姐妹,宋大将军之女宋晚怎么没来搭救你呢,你们不是最要好的吗?”
说到宋晚之时,那小吏面上有些扭曲,“呸”了一口口水在尘晚的身上,讥骂道:“若不你那好姐妹当日拆了我书局,使我与姨娘被父嫌弃,我堂堂尚书之子,又怎会沦落到成为狱中小卒?”
那小吏便是宋卿卿当日拆了书局的当事人。
而他与尘晚的恩怨不过是当日尘晚府中乳娘病重,请太医需使银钱,而一个招人百般嫌弃的落魄公主,又怎么可能有多余的银钱去请太医呢?
况且还要抓药,熬药。
哪处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