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百姓也想不透春香为何会干出偷窃之事,也不明白为何同样名震懿城的两位善人,便这般敌对了起来,分明前一日它们还亲眼瞧见她们笑意盈盈地坐在一块。
一路上并未有百姓扔菜叶鸡蛋,反而更多的是深究与不敢置信,很安静,便静静地看着这支送刑队伍走了一路,瞧了一路。
队伍行至邢台阶梯之下,便退散两边,只余下戴着镣铐的春香与安潇湘,不知在说些什么。而邢台之上的刑官早已等候多时,却不敢打扰安潇湘与春香的交涉。
听了安潇湘这番话,春香才似寻回了一些神智一般,慢慢地转过了头,露出了一个如往常一般的笑容,却让安潇湘觉得这个笑容诡异地渗人。春香轻声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春香如今已是大限已至,待会上了邢台,手起刀落,命便没了。或许临死之前,能逼她说出些什么,毕竟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是虚的。
安潇湘并未多想,慢慢靠了过去,便等候着春香说些什么。
而下一瞬,春香径直咬上了安潇湘的霜纱,便重重往后一仰,与此同时,她唇畔瞬间划过一道得逞的弧度,即便身躯即将倒地,她也毫无畏惧。
众人皆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惊到,纷纷将视线凝聚到这一处。
霜纱漫天飞舞,层层叠叠,厚厚的不知裹了多少层,那被封尘许久的容颜袒露出来。
常年被这霜纱围住双目,安潇湘一时之间有些适应不了光线,在霜纱剥离的一瞬间,下意识抬起了手,遮住了双目,也挡住了那四面八方照耀而来的烈光。
“咚”的一声,春香的头颅重重砸在了地上,而她的嘴中仍死死咬着那霜纱不松口,她头晕目眩,几近昏厥,面上却仍是那副得意开怀的笑容。
“都给我瞧清楚了,瞧清你们所敬仰、崇拜的黑衣大人究竟是谁!”
许久,安潇湘才适应了眼前的光亮,缓缓放下了手,抬起了头,扫视着四周。
所有的百姓,在春香扯下霜纱的那一瞬间,骤然变换了脸色,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百姓们一步一步朝安潇湘走近,而越走近,便越能看清她那湛蓝色的眼眸,以及如同当初一般绝美的容颜。
安潇湘的容颜之上,霍然没有人那两道疤痕,仅有的只是昔日的美貌,似蓝宝石一般耀眼夺目的眸,却正是众人痛恶她的证据。
看着周遭百姓那副要吃人的面貌,步步紧逼,安潇湘却四面都被围着,无路可退。
连同刑台之上的刑官也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幕,纷纷站起来身,遥望人群中的安潇湘,忍不住伸出了一只手指,不停的颤抖着,“黑衣大人是…”
“…是王后?!”
“不,她是个妖女…”
“是妖女!”
人群霍然沸腾了起来,有人二话不说上前支起了安潇湘,一大群人将她支上了邢台,五花大绑。
而这个过程,安潇湘无法反抗,那脆弱不堪的身躯,如今已让她无力挣扎。
有人念着昔日黑衣大人的威望,劝阻了一句,“莫冲动,虽说她是妖女,但她也是夏国王后。”
“夏国王后?”众多百姓只觉得他这一言一语实为谬论,纷纷大笑出声,“当年我爹我娘,都死在这个妖女手中,若非我去了星云大陆,怕是我一家朝遭灭门了!”
有了这个导火索,其他的百姓也开始肆意说出安潇湘当年的恶劣行径。
“我儿子,我娘子,与我娘子腹中那尚未出世的孩儿,都死在她的手中,这么多年了,我每时每刻都在恨,恨这个妖女!她毁了我的一生!”
“我那幺女,当年被她抓去做了美人骨,悬挂在那城墙之上,整整一月,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痛?”
百姓们好似一支离弦的箭一般,一触即发,越说越多,眼眶便红了。
的确,无人能有这个立场来劝他们放过安潇湘,他们的每一个人,都有被安潇湘迫害过,甚至有的人全家都被灭门,无处申冤。
而这一切的债主,无处可寻人复仇,如今找到了罪魁祸首,便纷纷将当年的愤恨通通倒了出来,他们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杀了安潇湘。
没有人给他们公道,他们便要自己创造一个公道。
安柚儿与刘言被堵在人群之外,间隔了近百米的距离,黑压压的尽是人头,人群之间毫无缝隙,让人根本没有挤进去的机会。
而安潇湘便被悬挂在那高台之上,四周已有百姓自发地摆起了柴火,只待安潇湘活活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