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你是妖女还是王后,得罪了咱们的主儿,你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无处可躲。”那领头人的声音离安潇湘越发近,在安潇湘的正上方停住,让她的时候连冷汗都冒了出来,衣裳湿了一大片,那人接着说,“听到了吗?无论你躲在哪儿…今日,你必死无疑!”
安潇湘躲在浓密的草垛中,扒拉了一些杂草盖在自己的腿上,上身则躺在最浓密的草堆中,可以说是凭运气藏匿,四周空荡荡的,连棵树都没有。
荒山野岭的四处荒凉,这四面八方、方圆百里,除了这一家客栈,半个人烟也无,全是杂草堆子,是安潇湘的优势,也是她的劣势。
此处利于她藏匿,却不利于她求救,若再这么耗下去,耗到了天亮,那么她必死无疑。
正在心急如焚之际,一道熟悉而漫不经心的声线,透着与方才一般无二的势在必行,拖着一如既往长长的尾音,“小安儿,你求芷,芷便救你出来?嗯?”
那声音只闯入她的心头,而四周那些人似乎都没有觉察到,仍在自顾自的摸索着搜寻,眼瞧着便要到她的身边。
安潇湘没有回应,只是用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一言未发地咬紧了牙,似忍耐着巨大的痛苦一般满头大汗。
而她覆盖着厚重杂草的腿,正被一名黑衣人碾压着过去,而这般碾压着硬物过去,那人自然有所觉察,便在方才碾过的位置停了下来,慢慢眯起了眼,垂下了头,看向那疑点重重的杂草堆。
而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稀稀疏疏的人影朝此处而来,举着大片的火把、火折子,个个身强体壮拎着家伙,显是有备而来,而领头之人,正是刘言。望着眼前漆黑一片的地界,他怕极了,却还是虚张声势地嚷嚷道,“我都看见你们了,都乖乖给我出来,我。。。我饶你们不死!”
说着,刘言便抄着家伙不要命一般冲了进去,将那伙杀手逼得直皱眉头,似是未料到刘言如此忠心,啧了一声,“真是不要命的小子,净坏好事,既然如此。。。”
那人似乎正想撤离,却被那踩到安潇湘的杀手一声唤住,他声线冷漠,却极为张扬,“真是找了你许久,原来竟是在这处躲着。”
安潇湘被踩着断腿,硬是疼出了一身冷汗,半分反抗的气力也没有,却仍是自顾自地回着芷的话,脸色惨白,“你还不如刘言,让我求你救我?呵,我求求你别再来找我,我便谢天谢地了!”
小安儿…此言当真?
脑海中那道朦胧混沌的声线异常清晰,还有一些傲娇的小委屈,却被安潇湘一声喝止,“滚!”
说出这个滚字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听见任何声响,却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气息都冷了几分。
安潇湘这般自言自语的怒吼,将周围的杀手都唬得怔了一怔,又窃窃私语着,“这婆娘该不会疯了吧?”
这头的声响自然引起了刘言那伙人的注意力,并迅速拢了过来,火光很快将那块地包围,却见地上躺着面色苍白的安潇湘,不知是死是活。
刘言便四下扫视了一圈,见那伙杀手不知去了哪,便赶忙上前。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探手,欲探鼻息,却被安潇湘一把攥住了手腕,“没死。”
“那就好那就好。。。此处不安全,我们快快赶路离开才是。。。”刘言说着,便要将安潇湘搀起来,同时又有些疑惑与焦虑,“这信都送回整整两日了,为何皇还未派人前来接援呢?”
刘言的武功与安潇湘差不了多少,也只是狐假虎威罢了,若真对付起杀手,那是半分胜算也无的。
“你如何说服了那些百姓来?”安潇湘被搀着站了起来,被那断腿疼出了一身虚汗,却仍是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直立起来,她下意识伸手入怀,想摸出霜纱戴上,却只摸到一块硬物。
安潇湘面色一沉,顾不得多少,便将那面具取出欲戴上,却顿感有些不对劲。她攥住面具的手缓缓落下,侧耳仔细去听四周细微的声响,眉头紧蹙。
风越来越大了。
“我给了它们一人半两碎银,让它们来撑场面,动了手的给五两。。。”刘言自言自语着,并未注意到安潇湘的表情,正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却霍然听到身后有重物倒地的声响接连响起,周围的火光也越来越少、越黯淡,直至黑暗全然将二人笼罩,只剩他自己手中的火把还亮着。
刘言咽了口口水,缓缓回过了头,顿然僵直了脸色,发出一声惊呼,安潇湘便再未听见其他声响了。
随后,那伙杀手的声音再次闯入她的耳膜中。
那杀手的声音有些惊愕,“想不到,中了我的毒针,你竟还没死。”
随即他又势在必行地道,“不过现在,你必死无疑!”
话音未落,安潇湘便听见哐啷一声,剑从剑鞘抽离的声音,随即又有剑锋卷起,她便下意识将握着面具的手抬起,挡了一剑,那面具当即便被劈砍得裂开,掉落在地上。
安潇湘也被那剑风一卷,再也支撑不住,一个后仰便倒在了地上,连着后脑勺磕在了地上,顿然头昏脑涨,却不敢宽心。她随手抓起一把沙石便朝四周扔去,抓到什么便扔什么。
安潇湘方才跳楼时早已对腿造成了二次创伤,腿上刚包扎了不久的绷带已隐隐透出了血迹,后脑勺也被撞得头破血流、鲜血直流,毒针刺入她的皮肉后,便迅速溶解入了血肉,却毫无功效。
分明任何杀伤力都没有,她仍在拼尽全力反抗着,张牙舞爪的模样,活脱像一只小猫咪,让一众杀手又为她这股泼辣劲来了兴趣,哄堂大笑起来。
荒村之中,所有的百姓都倒在了地上,数十个杀手将安潇湘团团围住,刘言也在方才一瞬间被打倒在地,如今只剩安潇湘还睁着眼与这些杀手周旋。
那杀手说出了这番话,却带着好不这样的坏意,“这小娘子,还挺泼辣的,左右也是将死之人,不如。。。”
“嗯?”他这番话却有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带着一股子不容违抗的震慑,应当是这伙人的领头之人。他毫不留情面地打断道,“你应当懂得规矩,动手。”
杀手这行,最忌讳的便是行污秽之事,坏了规矩,最好便是动作迅速,杀了快撤,而今日预料杀安潇湘的时间,的确超出太多了。
那杀手有些不情愿地看了一眼疼到发抖的安潇湘,只能应下,又一次提起了剑。
安潇湘分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下意识闭上了蓝眸,用手遮挡着头,等待着剑锋落下,却迟迟没有动静,甚至四周比方才还要寂静了一些。
下一瞬,又接连响起了几个重物倒地的声音,让安潇湘的呼吸更为沉重,仍不敢放开那捂着头的手。
安潇湘感觉有一股淡淡的莲香扑来,似莲香,又不似莲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