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达走后,封兴之和司马子如、祖晶又推演了很久。他看了看沙漏,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不知不觉已是亥时了。两位司马先去休息吧。”
“将军也早点休息。卑职告退。”司马子如和祖晶行了一礼,便告辞离开。
封兴之起身走到大帐门前远眺西方,忽然看到空中闪过一道火光,火光划过一道弧线,向营盘之内抛落而下。他凝眸细看,却是是百多支火箭组成的一道“拱桥”。
“不好,是火箭。”封兴之料到敌军今晚会用敲锣打鼓的方式骚扰,却没有想过敌军夜奔;他大喊一声,急声向待命的亲兵道:“敌军要偷营,令将士们立刻起来迎战。”
“当、当当、当当当……”不待亲兵有所动作,西方已然传来急促的警钟声。
叛军士兵都已疲惫不堪,扎好营寨后,他们胡乱吃点东西便沉沉入睡了,骤然响起的警钟令大家从睡梦惊醒,很多人盔甲不整、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上,便心惊肉跳的抄起武器便冲出大帐,显得狼狈万分。
大营之外,两百多名骑兵靠近营盘,再一次向大营射箭;火箭掠过长矛阵和车阵,落在最西边的几十顶大帐之上,大帐很快被引燃。刹那间,这片区域顿时火焰冲天、浓烟滚滚,数千叛军士兵惊呼着赶来救火。
独孤信见达到了骚扰效果,大笑道:“将士们,随我去南面。”
“遵命。”两百余骑轰然应命,他们调转马头,跟着独孤信向南方疾奔而去。
“敌人呢?在哪?”封兴之已经披挂上阵,他带着两百名亲兵冲到西营,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正当他气的怒不可遏的时候,南方也传来警钟声,靠边的大帐也被火箭点燃了……
而就在独孤信开始行动的同时,卫雷也带兵先后在北方、东方发射火箭。
等另外三个方向的兵营炸起来之后,带兵前去援助的各营主将也没有看到人影,留给他们的乱糟糟的局面,以及熊熊大火。
封兴之虽然怒不可遏,但是敌军没有趁机攻营的举动,却是让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果敌军刚才真的杀入大营,已方未必抵御得住,不过这也说明敌军主力未至,否则的话,何至于放弃大好良机?
他交待将士们一番,策马返回中军。
刚刚下马入帐,秦孝达匆匆忙忙来报:“将军,其他三营主将刚刚传来消息,他们也遇到类似的事情。将军,要不这样好了,若是敌军再来,我们不予理会。”
“若是如此,敌人极可能化虚为实,直接打入营中。”封兴之摇了摇头:“令将士们小心戒备,以防敌军再度来攻。如果敌军只是敲锣打鼓,则不需理会;若趁势来犯,便以强弓硬弩予以痛击。”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秦将军,为了防止敌军以虚为实,我负责坐镇中军,你立刻调来五千精骑来到帐前,以防不测。”
“也只有如此了。”这种蠢办法虽然很被动,但眼下实在难以想出克敌制胜的办法。
当下,秦孝达依命前去安排。
“呜、呜呜、呜呜呜。”不久,营外忽然传来阵阵号角声,只是士兵得了主将命令,并未在意。果然过了片刻,那号角声没多久便沉寂下去,再也没有声息。
大半夜时间下来,同样疲惫的封兴之几乎没有合过眼睛,往往是在席位上眯一会儿,外面就响起号角声,连带全营将士都绷紧神经,不敢松懈。
如是再三,封兴之已然确定敌军主力果真未至,他心弦一松,不知不觉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营中士兵甚至连同守夜的士兵也不再当回事,想着天都快亮了,敌军不至于再来,纷纷放心睡觉去了。
。。。。。。。
当黎明前的黑暗来临,天地陷入一片黑暗,卫铉为首的大军人衔草马衔枚,悄悄摸到北营,然后在篝火明到的范围之外,如果再往前走,就会暴露在巡哨的视线之中。
卫铉见敌军疏忽,营盘又很简陋,顿时放下心来。
他考虑到大营不利于大军冲锋驰骋,且沉睡中的叛军一旦遇袭,定然四处逃窜,于是只带第一军攻营;其余兵力都部署在营盘四周,负责猎杀溃兵。
至于他这一路的主要任务是将大营搅乱,杀敌多少反而不重要。
过了一会儿工夫,蒙蒙亮的天光将四周染上一层淡淡白色,而大军蹲守在黑暗已久,早已适应了黑暗,所以这抹天光虽然不算亮,但是对于大家来说,已经足够了。
担任前锋是厍狄干为首的第三镇将士,眼见天色已亮,立刻请命道:“将军,差不多了。”
“厍狄将军,看你的了。”卫铉向厍狄干说道。
“将军放心。”厍狄干策马上前,他麾下的士兵摘下强弩,像主将那样冲向前方,随着“放箭”的命令下达,几百支弩箭几乎同时呼啸着扑向敌军巡哨。
“啊、啊、啊……”一连串的惨叫声立时撕碎了黎明的宁静,就在惨叫声响起,四百名步兵从后方冲出,他们奋力将充当营栅的兵车、粮车拉向两边,使营门出现巨大豁口。
“杀杀杀。”待步兵退开,厍狄干大吼一声,一马当先的率军杀入敌营。
铁骑瞬间杀入一顶顶大帐构成的兵营之中,他们在大营内横冲直撞,利用手中武器斩帐篷绳索,不待帐篷彻底落地,便打马踏了上去。
刹那间,北营仿佛炸了锅一般,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后面营帐里的士兵从睡梦中惊醒,纷纷从营帐里仓皇逃出,而后在第三镇将士以及卫铉的军队追杀下,拼命逃逸。无数士兵在铁蹄下哀嚎惨死;无数士兵被战刀砍得肢体横飞、长矛洞穿胸膛。
骑兵杀开一条血路,将叛军营盘冲得七零八落。
大军杀穿了一遍,然后前军为后军、后军为前军,调头又杀。直到天色大亮,大营内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再也没有抵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