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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进亦忧 退亦忧（第1页）

纥豆陵蒙罗的职责是保护粮食和粮道安全、歼灭登上吕梁山的敌军，可他歼敌不成反而中了敌军埋伏，落得兵败如山倒的下场。侥幸生还的他护不住粮道了，而敌歼更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唯一能做的就是收拢残兵回防新城，以免供给离石城和大营的粮食被摧毁。

他带着三百多名骑兵败回新城，赶紧令巡视“新城-离石”区域的两千名离石军入城防御，加上城内的一千名精兵、两千乡兵，可用兵力约有五千五百人左右。而后听闻敌军又向新城进军，又派人向费也头牧子上书请罪、示警。

叛军大帐中，费也头牧子看着纥豆陵蒙罗送来的书信，气得差点吐血，他向帐下文武说了一遍，沉声问道：“诸位且都说说，我军应该怎么办？”

“大酋长。我军粮道漫长、敌军又通过介休县登上吕梁，使我军有断粮和腹背受敌之险；长此对峙下去，于我军着实不利啊。依卑职之见，我军如今只有两个选择：首先趁背后敌军尚未大举来犯，尽早收扰兵力，退守汾州南部；如此既能解了两大危险，还能把分散兵力收到一处，以应对尔朱荣军和朝廷军。其次是与尔朱荣决战，只要破了敌营，击溃尔朱荣主力，一切凶险将不复存在。”

说话的人是费也头牧子谋主司马宣；此人是河内司马氏的子弟、晋朝梁孝王司马肜后裔，他接着又表了自己的意见：“尔朱荣兵多将广、士气高昂，营内粮草物资充足，要想攻下敌军颇洛阳不容易，如果两军打得两败俱伤，尔朱荣不会有什么大事，可是对我等而言，却是致命的；因为我们主要敌人并不是尔朱荣，而是整个大魏。故卑职倾向保存实力、退过南方，而不是强攻。”

对于费也头牧子，司马宣也有些无奈：尔朱荣当初在恒州与斛律洛阳交战之时，并州和肆州兵力空虚，太原郡受阳县还被他们攻破了，于是他建议费也头牧子集结所有军队，占领整个并州；尔朱荣为了确保并州的安全，必然分兵来援，他们却以逸待劳，将远道而来的援军尽数歼灭，而斛律洛阳也将压力大减，之后再一起收拾尔朱荣也不晚。

可是费也头牧子高估了“兵多将广”的斛律洛阳，他认为斛律洛阳就算灭不了尔朱荣，也能使其兵力大减，那时收拾起尔朱荣来，会变得十分简单。而并州虽然兵力空虚，但是并州城池众多、人口众多，要是一城一城去打，就算取得最后胜利，他的士兵也将死伤殆尽，最终还是被朝廷军一举歼灭。所以他退出太原郡，迅速攻占地广人稀汾州北部，试图联合斛律洛阳歼灭尔朱荣。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斛律洛阳败得那么快、那么惨。

听了司马宣的话，费也头牧子神情懊恼的叹息一声，说道：“保存实力、合兵撤退确实是上上策，可是尔朱荣兵力众多，等候时机；南方又有一支大军虎视眈眈，一个弄不好，撤退就会变成全面崩溃。”

司马宣沉吟片刻，抬眸看着费也头牧子道：“若大酋长想要歼灭一军，卑职倒有一策。”

费也头牧子双眼一亮，连忙道：“长史请讲。”

“南方那支军队的目的是断我军粮食，下一个目标显然就是新城，而尔朱荣此时应该也知道纥豆陵蒙罗战败之事，我们不妨将计就计，佯装派出两万精兵救援新城，营内兵力向阳城撤退，尔朱荣肯定利用我军南撤的机会，出兵攻击南撤之军；那时佯装离开的精兵杀回，定能大有斩获。在我军吸引尔朱荣注意的同时，令隰城和虞城守军弃城退往阳城、令离石守军退往新城，使各处兵力得以安全集结。之后，再交替掩护向南。”

费也头牧子一想，也觉得此法可行，就算尔朱荣不上当，但是他们也能借势整合兵力，一旦尔朱荣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汇成一支声势浩大的大军了，此后也不担心被袭击。

“大酋长，长史此计甚妙，可为之。只是末将担心新城那边。”一名鲜卑大将说道：“新城和离石相距甚远，末将担心两支军队被那支敌军逐个击破，使我西侧再无羽翼。我军应当趁那支军队出现在新城之时，将其歼灭，就算不能歼灭，也要保证离石军能够成功与新城军会师。”

此将名叫刘征，原姓独孤，孝文帝汉化改革时，改独孤姓为刘，他们家此后便以用了刘姓。

费也头牧子闻言，不禁暗自思索，纥豆陵蒙罗虽然还有五千多人，可是此军两千人是不经战阵的乡兵，另外三千余人经此惨败，必将士气低迷、人心惶惶，岂是人多势众的敌军的对手？所以真要向新城那边出兵，而不仅仅只是诱惑尔朱荣上当。

想到这里，他有些为难的说道：“刘将军所言极是，只是尔朱荣极善打硬仗，而司马长史之策是一步险棋，我手上要有足够多的兵力才行。若是支援的兵力少了，又有遇袭之险。”

刘征拱手道：“大酋长，毕竟只是帮助离石、新城牵制敌军而已，末将只需三千精骑即可。”

“也罢！”费也头牧子点了点头：“那你率四千精骑牵制敌军，等到三支军队合兵一处，再择机灭敌也不晚，若是没有机会，以掩护主力撤离为上，而不是与敌对峙。”

“末将遵命。”刘征行礼告退出帐，随即点齐四千精骑离开大营，向新城方向疾奔而去。不多时，费也头牧子的弟弟费也头弩支又率两万精兵离开大军，也朝新城方向而去。

如此分兵下来，营中只有两万余众，费也头牧子即下令拔营，准备向南方的阳城撤退。

营盘四周的尔朱军斥候发现敌军的异动，第一时间将此消息送给尔朱荣。

。。。。

尔朱荣早已和卫铉派出的斥候取得了联系，自然知道卫铉在南方取得的一连串战绩，这让他惊喜交集，当他听说卫铉又要袭取新城和离石城，令他只管放手而为，而自己则把费也头牧子的主力大军盯死在此处。

听了斥候送来的消息，尔朱荣连忙出营观看敌情，他望着敌军频频调动、敌营一片忙碌，心中暗自揣摩敌酋用意。

身边的贺拔胜想了一会儿，沉声说道：“大都督，费也头牧子必然收到卫将军已向新城进军的消息，他这番部署明显是为了防备新城、离石城有失，侧翼空虚，故而派出两万多名精兵迎战卫将军。而他如此一分兵之后，惟恐打不过我军主力，只好退往南方的阳城。此乃一个破敌的大好契机，末将愿率一支劲旅、联合卫将军击溃那两万敌军。”

尔朱荣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先别急着出兵，等斥候确认了消息再说。”

说着，转头向一旁尔朱弼吩咐道：“派人向卫铉、叱列延庆、慕容绍宗等人示警。”

“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