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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矛盾升华（第1页）

鲜于修礼起事之初，定州各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朝廷反应迟缓，使他一路势如破竹，安置在定州的六镇军民群相响应，待他击溃元琛和长孙稚，声势一时无双，于是投奔他的地方士兵和百姓就更多了。短短半个多月，他的兵力就从八万暴增到十八万余众。然而其中很多人都是投机者，他们加入叛军的目的是烧杀抢劫、奸Yin掳掠，并没有长远打算。

当踌躇满志的鲜于修礼被元洪一击毙命，扛起大旗继续与朝廷作战的葛荣威连吃三场败仗，损失三万余众，原本士气高昂的叛军将士刚刚意识到这不是抢夺水源的村战、战寨，而是造反。

有些人热情劲一过，又想到造反要夷族、打仗要死人，马上就开了小差，仅仅只是几天时间工夫，葛荣的大军就走了五万多人，只剩下十万人左右。

葛荣占据的地盘也严重缩小，原本占领了定州北平郡、中山郡，以及巨鹿郡和常山郡北部、博陵郡东部，然而现在仅仅剩下只有北平、蒲阴、望都三县的北平郡。

对于四万多逃兵，葛荣的副将韩楼认为都是一些战力不强、战意不高的乌合之众，而且都是良莠不齐的老弱和地痞流氓，难以管束。留下的话，不仅会增加后勤压力，而且战事一旦陷入僵持之时，这些人定然第一时间溃退，继而动摇全军士兵。

谋主任祥也觉得军队杂而不精不利于作战，劝葛荣不要再招兵，今后即便要招也要以六镇军民为主，而不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因为六镇军民自迁徙以来，与本地人冲突不断，两者之间的矛盾和敌视与日俱增，无法化解。

他们又是打着六镇的旗号起事，六镇军民已然退无可退，只能跟着他们一路杀到底。而本地人鉴于之前的矛盾，朝廷军打出旗号又专门针对六镇军民，所以本地人不可能在关键时刻与朝廷军死战。若是像鲜于修礼那样一视同仁，肯定两边都不讨好，今后当以六镇军民利益为上，一定要有所侧重才行。

除此以外，任祥还建议葛荣裁汰和劝退老弱，以免他们在与朝廷军作战时拖后腿，影响全局。

任祥这项建议不谓不大胆，毕竟战前裁汰老弱很容易引起全军恐慌。但是葛荣地盘有限、粮食有限、武器装备也有限，他也想轻装上阵，将有限的武器装备拿给精兵用，而且还有打不赢就退往北方燕州的打算；再加上驻扎中山郡安喜县寡妇城二元联军也打成了强弩之末，无力进攻，于是听从任祥建议，在望都县抓紧时间整顿军队。【注】

经过三天时间整编，葛荣的兵力又从十万精简到七万，军队也逐渐变得正规起来，全军的战斗力不减反增。

在此过程中，葛荣依任祥之言，裁撤本地出身的将官，同时提拔了大量六镇军士为将。六镇军士一时间倍受鼓舞、士气高昂，战败的阴霾也消散了不少。

被降职的将领则是异常的愤怒，他们本来就不服威望不足、能力不显的葛荣；要不是大家上了贼船无退路、又要一个人站出来扛旗，哪能认可葛荣啊？

在葛荣的带领下，诚然是接连吃了三场败仗，但是大家为了抱团取暖，只好忍了；然而现在却无缘无故被葛荣降职免职，手中的军权要么变少、要么直接就没有了，他们岂能不怒？岂能不恨？

此番被降职的，还有鲜于修礼心腹毛普贤。毛普贤是朔州人，他曾经是镇压过六镇之乱的前统军，效力于广阳王元深帐下，因为剿匪不力被免职。他迫于生计加入破六韩拔陵的叛军，兵败后也被安置到定州，听闻鲜于修礼在左人城揭竿起事，便赶来投奔。

毛普贤加入叛军队伍的时间比葛荣晚，但是他对元深部众、作战风格了如指掌，所以鲜于修礼每次商讨战略大事，总是要先问过他的意见，很快就被任命为副帅，慢慢地挤下了葛荣，成为鲜于修礼帐下第一红人。

鲜于修礼虽然已经死去，可毛普贤手中的兵力不比葛荣差多少，随着战事不顺、事态不利，两人在一些关键问题上的认识和主张尽皆不同，从而使他们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升华。葛荣惟恐此人像元洪那样捅自己一刀子，便借助六镇军士尽皆同意的裁汰老弱之势，夺了毛普贤大部分军队，使他兵力降至七千人。而他的部将程杀鬼更是被当成典型收拾了一顿。

程杀鬼武艺高强、能打能战，依仗他是毛普贤心腹大将，在定州抢夺民女、搜刮钱财、无恶不作。这也是葛荣拿他当反面教材的原因之一。

这天巳时，程杀鬼在自己府邸里请五名部将喝酒，又唤来抢来的女子相陪，众人怀中拥美、喝酒划拳，好生的放荡形骸。

一直喝到未时，程杀鬼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他忽然将酒碗往桌子重重一顿，挥手令女子们退下，怨气冲天的向众将说道：“真不知我们将军是怎么想的，当初大家要尊他为渠帅，他居然不愿，甚至还主动举荐无疑的葛荣。现在好了吧？连兵权都被该死葛荣夺了。以我对葛荣的了解，他下一步定然把将军仅剩的兵力也夺走，而后便是我辈死期。”

众将闻言默然，其实这也是大家最担心的地方，他们这里没有仁义可讲，有的只是强者为尊；谁的兵多，谁就是大帅。以主将毛普贤与葛荣不可调和的矛盾来说，葛荣日后定然将屠刀砍向毛系将官。

同样道理，如果毛普贤得势，他肯定也会把屠刀砍向威胁自己地位的葛荣，只可惜他们主将一步错、步步错。现如今，都快沦为待宰的羔羊了。

一个名叫贺兰纳言的将领目视脸色难看的程杀鬼，忧心忡忡的说道：“将军，难道我们坐以待毙不成？”

“当然不。我现在就去问问将军，看他怎么想。”程杀鬼痛恨这种等待死亡来临的感觉，如果是平时，他绝不会说出大逆不道之言，但现在喝得醉醺醺的，便失去了理智，对葛荣也的恐惧也淡了。

他“砰”地一拳砸在桌上，恶狠狠地说道：“将军是元深老部下，此前因为帮元深顶罪，这才受到不公待遇。既然葛荣不给我们活路，干脆请他带领我们降了元深好了。然后再借助元深和朝廷军，诛了葛荣。若将军还不答应，我们自己降了便是。”

“将军英明。”众将轰然称赞。然而醉眼朦胧的程杀鬼却没有发现弯腰欠身的贺兰纳言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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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中山郡户五万二千五百九十二、口二十五万五千二百四十一；安喜（县）二汉、晋属，前汉曰安险，后汉章帝改。有天井泽、安喜城、赵尧祠。唐二汉、晋属。有左人城、寡妇城、唐水、狼山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