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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严师教高徒 小节显操行（第1页）

且说老太爷听了丰先生的教学方略后，很是赞同。在他的心目中，科举至高无上，只要能使孙儿们青云直上，哪怕把家中的银钱花光，也在所不惜。

对于丰先生来说，党家给的待遇已超过了州县正堂，人家为了什么？

若没有教出个人才来，怎能对得起人？

两天后，党泷弟兄在上庠请了长假，重新来到他们的启蒙老师膝下。

这样，连同丰先生的孙儿在内，一共五人都在书院学习。丰先生也决心死拼几年，给党家最好的回报。

晨光照亮了城堡西边的百丈悬崖，城门也徐徐地打开了。丫鬟小翠端着一盆热水，前来请先生洗脸。她走出北小城门，穿过花园，来到书院门前。丰先生早已打开了院门，在门前的沟边练习太极拳。见小翠来了，急忙接住水盆，还说了声“谢谢”，表示对仆人的尊重。

小雅又送来了茶水和点心。她俩接着又各执笤帚一把，认真地打扫庭院，又是抹桌椅，又是生火盆。

党泷弟兄领着各自的儿子前来上学，这倒有点儿意思，他们既是父子，又是同窗学友，连他们自己也感到好笑。丰先生也觉得很有趣。

新的一天开始了。丰先生给书院列了个时间表，这个表不光写在纸上、贴在墙上，而且刻在了自己的心上。从他这一天的行动记录上可以看出这个时间表的具体情况。

首先是晨练，丰先生教大家打小红拳。他说道：“强壮的身体十分重要，科举考试考毅力、考学问，还要考身体。没有强壮的身体，就难熬过那考棚里的几天几夜。”短暂的晨练后，就是半个多时辰的早读。接着，他检查三个小人儿的背诵。

他首先叫来党进，让他背诵昨天所教的《朱子家训》，声要大，要让老师听得清，不许背错一个字。

党进从容上前，向老师行了礼，背过身去背诵道：“三姑六婆，实淫盗之媒；婢美妾娇，非闺房之福。奴仆勿用俊美，妻妾切忌艳妆。祖宗虽远，祭祀不可不诚；子孙虽愚，经书不可不读。居身务期质朴，教子要有义方。勿贪意外之财，勿饮过量之酒。”

丰先生表扬了他，说他背得很熟练，字音也读得很准，叮咛他意思不懂，可以来问。丰先生最后说道：“还要多写几遍，不会默写也是要责罚的。”

先生又唤来爱孙笃学，让他背诵《千家诗》中的一首五言律诗，即李白的《送友人入蜀》。

笃学听言，伸了一下舌头，有些迟疑地走上前去，背过身子背道：“见说蚕丛路，崎岖不易行。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芳树笼秦栈，春流绕蜀城。升沉应已定，不必问君平。”

“背是背过了，但还不流畅，也没读出情感语气，以后要多念。昨天布置了两首，你再背另一首，题目是什么？”

笃学答道：“杜甫的五言律诗《春宿左省》。”

丰先生也要他背。他思索片刻，结结巴巴地背道：“花隐掖垣暮，啾啾栖鸟过。星临万户动，月傍九霄多。不……”

他抓耳挠腮，一连念了几个“不”，停了下来。丰先生怒斥道：“我看你这几天就没有好好念书！身为党进他俩的师兄，没有做好榜样。《三字经》里有云：‘玉不琢，不成器’，你即便是一块宝玉，不经过雕琢，也不能成为一件有用的器物。看来这块玉不琢是不行了。过来！把手伸出来，罚你二十戒尺。”

笃学哭丧着脸，站立不动。丰先生上前拉着他的小手，从抽屉里拉出一把戒尺，在他手上啪、啪、啪地打起来。笃学咧着小嘴，样子十分痛苦，但强忍着一声不吭，装出一副硬汉的样子。

党淳见状，连忙上前为他求情：“老师，饶了他吧！师弟还小，不知教规的厉害，以后他会改正的。”

丰先生是个给了台阶就下的人，他怎能不心疼自己的爱孙？所以他只打了没十下就放了笃学的手，并把戒尺“呯”地摔在桌上，说道：“看在党家少爷说情的面子上，今天就饶了你，以后要多长点记性。”

丰先生下意识地转身对党进他俩说：“你们看到了没有，以后谁不好好念书，照打不误！”还顺口吟了一首七言绝句诗：“少年读书不认真，不知书内有黄金。早知书内黄金贵，夜点明灯下苦心。”

笃学受责罚，党迅被吓呆了。党进见状，笑着说：“嘻！胆小鬼。这是杀鸡给猴看哩，我才不怕呢！只要背得熟，他想罚我还罚不着。”

检查完背书后，丰先生又给他们进行了新课，安排了背诵作业。

丰先生对党淳兄弟说：“你俩就不要和他们在一起上课了，因为他们是以识字背诵为主，而你俩则是以写作为主。所以除了早读在一起外，其他时间你们都单独在前面的小房间上课。南边的两间小屋，你俩各占一间。去吧，我安排好他们的学习后就来。”

丰先生走出教室后，党进他们三人就叽叽咕咕起来。党进见笃学还拉着晦气的脸，便过去问道：“师兄，你的手还疼不？让我看看。”笃学羞愧难当，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不予理睬。党进关心地拉起他的手，说道：“唉！咱师爷爷打人真狠，看把人家的手都打得有点儿红肿了。”又转过身对党迅说，“咱们今后可要留点儿神。”

大多关中人实行的是三晌两顿饭制。早饭巳时（上午九点至十一点），午饭申时（下午三点至五点），书院距小城只十丈之远，吃饭一律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