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试即将来临,大家都紧张地做着准备。
府试的花费对于党家来说,几乎像没有花钱一样,他们毫不在乎。但对东邻铁蛋来说,可不那么轻松。
这天黄昏时分,党进在城外碰见了铁蛋,见他表情沮丧,唉声叹气地说:“老弟呀,府试我不去了。”
“这是为什么?”党进吃惊地问。
“如今青黄不接,玉米刚下种,麦子才吐穗,家里连下锅的米都快没有了。今天一早,我爹去我姨家借粮去了,还不知能不能借来。像这样的光景,我哪里还有钱去报考?不说其他,就连认保的钱都拿不出来,实在没有办法呀。”
党进听了,连连叹气,说道:“那怎么行,下苦念了多年书,不考个童生的衔,书不是白念了?”他思索了一会儿说:“我帮你,认保的银子,我替你出了,我向我奶要,她会给我的,你去报名吧。”
铁蛋感激地说:“谢谢你的善举,不过住宿呀,吃饭呀,花钱的地方多着哩,我看还是算了吧。”
党进还是不放弃,说道:“住宿好办,你不知道,我家在同州买了两院街房,这两院恰好相连,我家便拆了院墙,两院合一院,更加宽敞,又重新扩建,新增了不少房间。我家有的是地方,你就和我们住一起吧。”
他说得那么无私而慷慨,表现出毫不在乎的样子。
虽然党进这么大方,可铁蛋仍心有余悸,摇了摇头说:“不行,不行!县试已打扰了你家,府试怎能还叫你受拖累!我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了。我虽穷,但要争气。”
党进听了,心生不悦,感到这话不太友好,说道:“你争的什么气?
不是你要,而是我给,你这话太见外了。”
铁蛋有点儿伤心也有点儿抱歉地说:“唉!家里不是你一个,你没注意,县试时我吃了你家三次早饭,党迅少爷就瞪了我几回眼,还轻蔑地一笑。我含着羞愧的眼泪把饭吃完,这次不想再惹人眼红。”他有点儿委屈。
党进听了,心生怜悯,也很难过,一笑说道:“哪里,哪里!你多心了,不过一顿饭而已,我哥没有那么小气。”他极力为党迅遮掩。
铁蛋当然明白,党迅不是小气,而是看不起穷人,也明白党进是替他的哥哥遮掩。他只好说声“谢谢”,接受了资助。
党进回到家里,求祖母王氏帮铁蛋一把。王氏是个好心人,说道:“这孩子也真可怜,长得这么聪明乖顺,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可惜生在了穷人的家里,我们就帮他一把吧。”她说着从柜中取出二两银子和五个银圆说:“我也没有多少私房钱,这银子赠给他,让他去交认保钱,这五个银圆让他作为路费。咱同州有空房,就让他住在店里。我晚上再给你爷说一声。”
得到党进祖孙的周济后,铁蛋他娘含着眼泪对人说:“党进少爷有才有德,文昌爷在天上是能看得见的,神灵会保佑他高中的。”
铁蛋的老师郭荣身,得知铁蛋通过了县试后,十分欣慰,如今又要府试了,也前来鼓励一番,说道:“我们的铁蛋出息了,能通过县试,已是个亚童生了,已属于读书人了,家乡的人们都会看重你!这回好好考,要中个正式的童生。你风光了,我的脸上也有光了。”
衙门的告示贴出来了,定于本月十五日开府考,由知府主持,各县的教谕和教导来府监考。
党殿臣出马为孩子们办理了报考手续。
他在府城遇见了党家同族的兄长,兄长也为几个孙子报考。他对殿臣说:“咱家族官运不错,我家这边今年县试中了两个,一个是孙子党选,一个是侄孙党迢,还有上届通过县试的党池,因名列前三名,也允许报考。府上的办事员赞扬似的说:‘全县只有你家族最显眼,一家竟有六员小将下场,到时,党家人不到齐,就不开考。’这话虽然是开玩笑的话,但足以说明人们对党家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