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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开心地和大家一起鼓掌，她本以为老雷白天只是说说，没想到一晚上竟变出这么大的场面。她喜欢这种同龄人在一起热闹的场景，好像只有这样才更有年味。以前她是个乖孩子，乖到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辨出个是非黑白，但是慢慢地，她成熟了，长大了，她似乎领悟到这世间很多事情并不是她所以为的那样，不是好的也不一定是坏的，不是对的也不一定是错的。好孩子的名头禁锢了她太多的思想，在那个框框里让她对待任何人都过分地严苛，她不希望这是真实的自己，至少在这个新年过后，她希望有一个全新的改变。

啤酒“咚咚咚”地倒了一杯又一杯，啤酒泡沫沿着杯壁流下来，整个点将台被点燃了。所有人围成了一圈儿，红叶挨着秀娟，秀娟挨着老雷，大家开始碰第一杯酒。老雷今天异常地兴奋，或许过去二十多个年都没能带给他年的意义。他不顾自己手臂上的绷带，直接托着杯子跳上了台子：“今天是蛇年的最后一天，过了十二点就是马年了，非常开心大家都能凑到一起，为了咱们的友谊干杯。”

众人纷纷高举杯子，大声喊道：“干杯！”

老雷又道：“咱们每个人都说一句祝福的话吧。”

小东子响应道：“好，老雷，就从你开始吧。”

老雷道：“好，那我就祝各位在新的一年里财源滚滚，万事如意。”

众人齐道：“好。”

小东子接着说：“我祝大家芝麻开花节节高。”

秀娟又说：“那我就祝各位在新的一年里有爱的爱情甜蜜，没爱的早日找到意中人。”

大家笑，二峰接了一句：“我的妈呀，秀娟，你是着急嫁人了吧？”

秀娟一脸的不好意思，打了他一巴掌：“去你的。咱们除了红叶有主儿外，都打着光棍呢，都赶紧找主儿。红叶，该你说了。”

红叶听到秀娟如此说心里一阵茫然，她现在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算是有主儿还是没主儿，她不愿去想，至少是在今天。她举起杯子淡淡地说道：“我祝大家身体健康，心想事成。”说完，一仰脖，整杯啤酒灌进肚子。

大家起哄、鼓掌：“好，喝酒喝酒。”

老雷跳下点将台来跟秀娟和红叶碰杯。秀娟开心得重重地拍在老雷受伤的手臂上：“老雷，你最够哥儿们。我祝你新的一年里，开新店，卖大鱼，英镑美元滚滚来。”

秀娟一边说着一边手里不住地开合着召唤着，样子极其可爱搞笑。

她不知老雷炮仗炸了手臂，这用力的一拍令红叶感觉到了一阵疼痛，是感同身受，她下意识地望向老雷，老雷也正巧望着她，她担心的样子让他心里吃了蜜糖一样，美滋滋的。老雷将秀娟手里的啤酒瓶抢了下来，告诉她：“酒是老爷们儿的事，你，就一杯，给你们准备了大白梨。小东子，给秀娟和红叶换大白梨。”

秀娟见小东子拎着玻璃瓶过来，直接将杯子口捂紧，嚷着：“我也要喝啤酒，我不喝大白梨。你们男人就能过年，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呢，那点啤酒晕不倒我。”“上次在刘家饭馆是谁先耍酒疯的？”小东子提醒了她一句。

秀娟见小东子也不支持自己，气得跑上去追着小东子要教训他。“秀娟有量我知道，过年嘛，大家开心就好。”二峰给秀娟说情，秀娟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接着，她又转回头把红叶的杯子抢了去，里面的饮料被远远地扬了一地，“红叶，今天都换啤的，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远处已有人家噼噼啪啪地燃放起了烟火。秀娟似是喝得过猛，非常兴奋，她大声地跟小东子、二峰划着拳，嘻嘻哈哈地乱嚷。老雷和红叶则坐在一边的台子上，望着夜空，他甚至能嗅到红叶身上好闻的气味。他闭上眼睛，便感觉那好闻的气味在环抱着他，那么柔软那么温暖，他甚至享受这一切，享受酒精麻醉后他对于她所有美好的想象。他有过那么一瞬间，想要不顾一切地把她拥入怀里，但他还是控制住了，眼前的人美好如清风，素袄衬得她宛若仙子，他不忍毁了这份难得的友情。

半晌，老雷拿起杯撞了一下红叶手里的杯子，脸上带着些宠溺的笑。“红叶，能够认识你，真的挺高兴的。”

“我也是，你这人挺有意思的。”“郑恺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碎了他。”

红叶听老雷这么说，有些心酸，她喝了口酒，坦然一笑：“他没有欺负我，我们挺好的。”“他妈的病怎么样了？听说不太好。”“肺癌，说是晚期了，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听说现在他妈对你有点意见？”老雷问。“听谁说的？”红叶一愣。“我今儿在医院厕所听了那么两耳朵，他妈到底因为啥？”“……就是因为会亲家那天的事，他妈怀疑我。”

老雷听到这儿，激动得一拳头捶在了台子上，这回的右手臂实在禁不住折腾，疼得他“哎哟”了两声。他不好意思地看向红叶，傻笑道：“咱们村的老娘们儿都这么疑神疑鬼的，实在不行，我给你作证去。”“你作证？作什么证？证明那天我和你在一起？”红叶突然被逗笑了。“嗨，我光想着助人为乐了，这么做只会越帮越乱，”老雷自嘲了两声，“不过，红叶，你记住了，我答应过你，那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我死了，这世界上就不存在那天的事了。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事，你只要知会一声，哥儿们就算是在天边，也会跑回来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