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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铁带着姐姐进村的时候，父亲正在家门口的门墩石上抽着旱烟，老人没有理睬他们，瞥了他们姐弟一眼，然后扭过头去。刘铁牵着姐姐的手走到父亲跟前，激动地说：

“爸，我把姐姐找回来了！”

老人头也不回地说：“你回头看看。”

刘铁回头一看，手里牵的不是姐姐，而是媳妇秀芸。秀芸的手冰凉冰凉。刚才牵的明明是姐姐的手，怎么会变成秀芸？他刚想给父亲解释什么，可父亲的身子突然往后一仰，栽倒在地上。他急忙扑过去，把父亲从地上抱起来，却怎么也抱不起来……

刘铁惊醒了，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月光从帐篷的塑料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洒下菱形的银光。他坐起来，披上大衣，斜靠在床上，点燃一根烟。

远处传来几声狼嚎。从对面窗户看出去，一轮硕大的月亮蹲在山顶上，疲惫地打着盹儿，好像随时都要滚落下来。快要过中秋节了吧？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大后天。在山上待久了，从来没有礼拜天，所以他只记得施工计划上的日期，早就忘记了今天是星期几，是阴历几号。

昨天下午，他带着增援兄弟连的几个战友回到雪拉山。黄雪丽一见面，就告诉了他白玛央金的事儿，他激动得一夜难眠，刚迷糊一会儿，就被噩梦吓醒了。也不知道父亲和秀芸现在咋样了。梦是反梦，家里应该没事。如果父亲知道已经有了姐姐的下落，他该多高兴啊！这么想着，心里又不由得兴奋起来。不知道姐姐长啥样，听黄医生说，她长得很漂亮。他恨不能马上见到姐姐。

第二天吃罢早饭，刘铁在院子里碰到了赵天成。

赵天成问：“没睡好吧？”

刘铁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毫不掩饰地傻笑着。

赵天成说：“我就知道你没睡好。你这几天不用上工地了，你今天就去丁青县城，找次仁才旺副县长，让他带你去找你姐。”

刘铁说：“施工这么紧，我就先不去了。等完工了再说。反正已经有了消息，也不在乎这十天半月的。”

赵天成说：“你就不想马上见到她？去吧去吧，等一会儿就去！人手再缺也不缺你一个！你最近不在，我们还不是照样施工？”

刘铁不好意思地说：“那我等会儿就去？”

“别啰唆了，赶快去吧！老人和秀芸的病咋样了？”

“一直没有收到秀芸的信，我正担心着呢。”

“等你从丁青回来，赶快给家里写封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人，老人一高兴，说不定病就全好了。写信太慢，发电报吧。”

早饭后，部队上了工地，刘铁搭便车去了丁青县城。

傍晚时分，刘铁从丁青回来了，神情沮丧地走进连部。

赵天成忙问：“见着了？”

刘铁摇摇头。

“咋，没找着？”

刘铁说，他找到次仁才旺副县长，次仁才旺很热情，亲自带他去白玛央金家。可是白玛央金不在，邻居说她丈夫前几天在昌都出了车祸，轧伤了腿，她去医院陪护去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

赵天成说：“你真是个傻瓜，那你直接去昌都找呀！”

刘铁说：“算了，昌都太远了，再说施工任务这么紧，等她回来再说。

我想明天就上鹰嘴崖，那地方危险，我比他们有经验。”

赵天成说：“也好，那地方正缺人手，可不能再出事儿了！”

刘铁刚走，陆海涛走进来。他从团部回来已经好几天了。大家都在工地上忙，他哪儿都插不上手，心里很着急。

“老赵，你得给我安排点事儿，我不能老这么闲着。”

赵天成笑着说：“你是首长，我给你安排事儿，我还混不混了？”

“我不是客气，施工这么忙，我必须上一线！”

赵天成见他一脸真诚，就说：“那你就跑跑面吧。”

“我得抓一个施工点。你说，让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