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员小刘清晨起来,怎么用力也推不开帐篷门。不用说,是被外面的积雪堵住了。方文边穿衣服边走过来,对通信员说:“别使劲儿推上边,这样会把门推坏的!”
方文蹲下身子,抓住门下面的铁管横杆,两人一起用力,才把门推开。
门口的积雪被推开半个扇形。
“嗬!好大的雪!”
方文嘴里哈着气,搓着双手,踩着半尺厚的积雪走到院子中央。战士们还没有起床,院子里静悄悄的。通信员在身后惊叫一声:“呀,灶房塌啦!”
方文扭头一看,可不是嘛,灶房的帐篷倒塌在雪地里。副指导员杜林手里提着一把铁锹从连部走出来,对通信员说:“吹起床哨!”
通信员掏出哨子,“”地吹了起来。方文返回帐篷,也从门后摸了一把锹,跟在杜林后面,朝灶房那边走去。战士们大呼小叫地拥出帐篷。刘铁走出帐篷,看见杜林和方文用铁锹铲着灶房帐篷上的雪,扭头朝大家喊:“都拿上工具,清扫积雪!”
大家七手八脚忙活了半天,才把灶房的帐篷重新支起来。炊事班开始拾掇锅灶,生火做饭,袅袅炊烟升腾起来,在寒冷的天空中扶摇直上。太阳也慢腾腾地升起来了。山顶上有一抹玫瑰色的阵云,像是系在雪人脖子上的一条纱巾,使得满世界的雪格外刺眼。
院子里的雪清扫干净后,通信员提着水壶跑到帐篷后面,往里面塞满干净的雪,又一路小跑回到连部,放在火炉上,壶底的冰雪发出“咝咝”的声音。不一会儿,壶嘴冒出了热气。方文提起水壶,先给杜林的脸盆里倒上,然后把剩下的倒进自己的脸盆。方文提着空水壶走到帐篷角落里的水桶边,掀开盖在上面的硬纸板,取下挂在桶边的罐头盒,伸进去舀水,发现上面结了一层薄冰。
“这天也太冷了,帐篷里生着火,还结冰!”
方文拿罐头盒“哐哐”砸了几下,才给壶里舀满水。
杜林一面洗着脸,一面问方文:
“连长那个急性子,昨晚咋个没回来呢?”
“可能被团长扣下写检讨了吧。”方文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咱们连这个月进度没上去,听说昨天挨批了。”
“挨批更应该早点回来嘛,省得待在团部重复挨批。”杜林扭头问正在扫地的通信员,“跟团部通话的时间到了没有?”
通信员看了下表,回答:“还有十五分钟。”
正说着,炊事班长兰洲闯了进来,一副沮丧的样子。
杜林说:“你个烂土豆,一大早就哭丧个脸!”
部队的甘肃兵,都爱吃土豆。有个顺口溜损甘肃兵:灶里烧的羊粪蛋,锅里煮的土豆蛋,炕上还坐个红脸蛋。部队在雪拉山上很少能吃到新鲜蔬菜,上顿下顿都离不开土豆,“土豆丝、土豆片,饺子也包土豆馅。”大家早就吃腻了,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拿炊事班长出气,就给他起了“烂土豆”
这个绰号。大家这么叫他,他也不恼,乐呵呵地说,农村兵嘛,能吃上土豆就很不错了。
兰洲说:“连里快没粮食了,只能勉强凑合三天。”
杜林一听急了:“你咋个不早汇报?”
“汽车连说好今天送粮上来的,谁知道会下这么大的雪,他们今天肯定上不来了。”兰洲嘟囔着,“菜也没了,只剩下半筐土豆。”
“菜没有了不要紧,可不能没有粮食啊!全连一百多号人呢,没饭吃咋个了得!”杜林想想说,“下这么大雪也无法施工了,全连要减少粮食定量,每人每天不能超过半斤。”
“柴火也快烧完了。”兰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