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对腹黑男的腹黑愈发地气恨,全然忘了是人家追回了马镫,免了她回来见朱瓒无言以对的难堪。
而连带着对荣镝也不客气起来,却也顺着荣镝的示意,先给了朱瓒一个“我很好”的眼神,这才敛眉端目道:“既如此,我八姑子便唤您荣镝了,荣镝可莫要介怀。”
荣镝一见八姑子倏然凝重的表情,便晓得她已然见过自家主公,猜出他打掩护的身份,当即便有些不尴不尬,牵了牵嘴角,笑道:“不介怀,不介怀,荣镝正求之不得。”
要的就是这一句话!
洛溪旋即接上:“我有一件物事,才正是荣镝求之不得,不知荣镝可否想要?”
她与朱瓒练习骑马,她只是单纯地学会骑马就行,而朱瓒多数时辰是在练习骑射。朱瓒不光是纵马奔驰,还在疾驰的马背上拔出宝剑,挥舞砍刺,但总掣肘于七星龙渊剑的长度,举刺时够不到位置,不方便的很。
于是,她就想到了——枪。
朱瓒如此地喜武不喜文,那就做个武状元好了,虽然大汉朝尚未有比武夺状元之说,但武装到牙齿,争个武功天下第一,洛溪还是愿意帮着朱瓒的。所以,她早就琢磨着,要如何帮朱瓒打制一把铁枪。
天遂人愿,机会这就来了。
果然,荣镝闻言立即双眸睒了睒,略略压着起伏的情绪,道:“不知是何求之不得之物,八姑子不妨说来听听。”却又留有余地,未将话说满。
洛溪睨了眼荣镝,坚决道:“若此物制成,荣镝要先保证送我五哥一个,我才说出来。”
荣镝见八姑子一脸决绝的模样,又联想到那神奇的马镫,当即笑着颌首:“这个自然,之前的马镫,荣镝不也先可着朱瓒兄弟么?”
洛溪顿了下,似是想了想,沉吟道:“我还未想好给它起个什么响亮的名字,姑且就叫它……丈八蛇矛枪吧。”
话音一落,就见朱瓒与朱举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洛溪。
二人的目光里蓄足了惊喜……跟不满!
是的,就是不满。洛溪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不是洛溪不愿意先跟朱瓒兄弟透露,实在是她觉得要打制一柄通体空心的长杆铁枪,并非易事。
俗话说,穷习文,富学武,朱坞虽然不是那士庶小户人家,掏不起饼金,供子孙学武,可朱坞终究是以开门授经,开办朱坞学庐而闻名于世的书香门第,抑或说耕读传家更为贴切些。
而西平侯朱衷,当朝为数不多的五经博士,更是尤为看重子孙的家法经学,常用“遗子黄金满籝,不如一经”之话来勉励后辈向学之人,对朱瓒与朱威的喜武不喜文时常看不顺眼。
尽管有货殖七星龙渊剑一事在前,那也是朱衷在骓乌马之后,为了拉平与朱威的差距,不得已给朱瓒的厚礼。何况当时又有大世父朱宫的从旁相助。
再者说了,洛溪总觉得三房的财力实不易为此破费,还有更为关键的一点,打制一件此大汉朝前所未有、又得心应手的兵器尚需好的能工巧匠,并不是一般的铁匠师傅便能锻炼而成。而荣镝他们正与当世名家、铸剑大师龙渊的传人龙钧父子合作,所以,洛溪就想着,何不借势而为呢?
于是,洛溪就眼望着朱瓒,小声解释:“五哥,荣镝他们不是有龙钧父子吗?龙钧可是铸剑大师的传人……”龙钧并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这句话她还是咽了下去。
朱瓒凝视了洛溪好一会儿,终是不忍拂了八妹的一片心意,道:“五哥晓得八妹的好意,好了,五哥又没说什么,八妹无须多说。”
他不是掂量不出他自己的半斤八两,以他目前的实力与能力,连打制个小小马镫,尚且不能与荣镝的相提并论,更遑论他闻所未闻的丈八蛇矛枪了。
内心遂燃起一股不服之气:终有一日,我朱瓒要让八妹一有什么奇思妙想的好物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告知我!
转念一想,不由苦笑:八妹终究是个小姑子,以后是要嫁做人妇的,即便有了什么新奇之事,又怎会首先想到自己呢……定然是与她的郎君分享了……
不过朱瓒到底胸怀轩朗,只片刻就释然了,又好奇地问起了丈八蛇矛枪。
枪之兵器,洛溪记得好似在两宋时就有什么杨家枪、岳家枪的,她也是从影视作品杨门女将、岳飞传里获悉的,至于具体何时出现,她也不太清楚。
但,此大汉朝确实没有枪之兵器,却是她亲眼所见。从朱瓒兄弟的日常言谈中,以及县都试上,洛溪均发觉了,大汉朝的弓弩是其主要兵器,其次是刀矛,而无论哪一种兵种,都以弓弩为主,所以朱瓒才苦练骑射功夫。
此刻,见朱瓒相问,哪有不尽心相告的?洛溪便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画了起来。
荣镝与朱举亦立即围拢了过来,几人就着洛溪的草图,和她的讲解,这才明白了何谓枪之一词。
为避免引起几人的猜疑,洛溪又于讲述中,尽量作沉思苦想状,似乎她只是从剑戟上得来的灵感,才突发奇想地想到了枪这么个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