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洛溪顿生疑惑!
难道她方才的引人注目正中了柯氏下怀?柯氏就是要她大出风头?而玉珏的消失正是柯氏有意安排要避开的结果?若是有意要避开,究竟要避开的是什么呢?难道是有什么人不想见到,抑或是有什么事儿要避免?
排除了不可能,剩下的再如何匪夷所思,也是真相。洛溪一一想了遍所有可能,发觉只有一点是柯氏要玉珏避开的,那就是不想见到的人,以及由此导致的可能将要发生的事儿。而她刚刚的被人关注,正好取代了玉珏。
洛溪不禁为之一凛!
又徐徐思量着,柯氏不想让玉珏见到的人看来只有那么几个外男——尚书令柯守成,将作大匠周恽,豫州刺史戴晋,五经博士伏汉,西平县令周建。可刚刚于二门外,玉珏还拉着玉陌一道迎接了外祖父柯守成来着,那时岂不与这些外男打过了照面?
等等……洛溪忽地想起,在出花厅迎接朱尧时,傅母侯氏就走至玉珏身后,附耳低语了什么,玉珏还一脸的不乐意。后来柯守成与朱衷唇枪舌剑地交锋,委屈哽咽的柯氏便慢慢退出圈外,拉着玉珏走至避人处,母女二人说了好一会儿,玉珏才脸色难看地往净房走去,后面还跟着侯傅母和大婢彩蝶。
洛溪又连忙朝柯氏的身后看去,果然也不见了侯傅母。
到底为哪般呢,连一向不离左右的侯傅母都被柯氏打发去跟着玉珏了,能有什么事儿是柯氏要玉珏避免的呢?
洛溪再次排除了遍,却发现不管用了,因为她属实不知几位外男更多的情况。
看来还得找人打听打听……
想着心事,洛溪便有些心不在焉,文姜见了,以为她觉得燕饮无趣,就拽了拽她的衣袖,悄声道:“等下祖父养的舞伎要出来添舞助兴,咱们这回可要一饱眼福耳福了。”
“祖父养的舞伎?”洛溪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穿来一年多了,可从未听说,也从未见到过朱衷养的什么舞伎,即便在年节的家宴上,她也未见到过。
文姜见洛溪惊异的样子,当下便有些不自然,忙笑着掩饰了下,解释道:“去年冬至节家宴上,祖父就命舞伎出来助兴过,只是那时你尚且养病,并未出席,便没见着,况且连着水旱灾年,也不好时常歌舞,是以……今日却不同,又是接风宴,又是践行宴的,君母说,原本二世父就求了祖父的,祖父也答应了,没想到我家兄长回来了,又有几位大人在场,祖父岂有不添舞助兴之理?”
一面说,文姜一面暗暗惋惜,到底落水后落下了毛病,将之前的许多事儿都忘了个干净。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八妹听了舞伎的种种传闻,污了耳朵……
其实她只是一介小姑子,也是道听途说而已,可即便如此,她想想也觉得脸红。
洛溪一见文姜异样的表情,又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当即便联想到有关朱衷用二八少女采炼长生不老术的传闻。当初季父朱雍欲强要了去心惠,就是有献给朱衷之意,所以心惠才对她的相救之恩感激涕零。
难道说,朱衷养的舞伎……也是他采炼长生不老术的工具?
看看文姜的样子,答案不言自明。
洛溪顿时便没了观舞的兴致。
文姜见状,又与她咬耳朵,“……听闻赵小夫人的翘袖折腰舞和盘鼓舞就舞得好,咱们朱坞没人能及得上,诶,要是……可惜赵小夫人鲜少回来朱坞,不然年节的家宴上,也能一睹其风采。”文姜说时还一脸的惋惜与……向往!
洛溪闻言,有些怔愣,半晌才忆起赵小夫人是谁。她之前听宁傅母说秘辛,宁傅母有说过一嘴的赵氏。赵氏原本是石太后养于永和宫里的舞伎,石太后赏赐给了皇上,朱皇后见了,正好讨了过来,转手送给了朱徵。而朱徵一直带着赵氏于任上,这才有了朱祖。
想想小媚男的容貌颜色,洛溪不难想象得出赵氏的姿容风采,又擅跳翘袖折腰舞和盘鼓舞,难怪朱徵一直将赵氏带在身边,置人老珠黄的柯氏和田氏于朱坞而不顾了。在这一点上,朱衷与朱徵这一对父子,喜好倒是相同。
她的魂灵来自现代,她可不相信什么采炼之术,在她眼里,朱衷用二八少女采炼长生不老术,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幌子,与其如此地掩耳盗铃,还不如像朱徵那般,明目张胆地钟情于婀娜的舞伎,不然如朱商那般也可,多纳几房小妾也好过什么采炼之术。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一介小姑子所能置喙的,她也无心搭理这些坞壁高墙下见不得光的龌龊,但她对文姜的言辞和举动,倒是产生了兴趣。
依文姜所说,以往年景好时,朱坞的家宴上,不但男女可同堂共饮,还有舞伎可助酒兴,且自家的妾室也可当众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