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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替我擦药时俯近的气息一模一样。
大概睡了一个小时,额角撞在车窗上的钝痛把我拽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王少正蜷在副驾座椅上看我,膝盖顶着中控台,裤子膝盖处磨出的毛边,和我书包肩带的磨损痕迹出奇相似。
“啊?老王!”
我猛地坐直,后腰伤口牵扯得发疼。
“怎么了?到家了,姐姐。”
他指尖敲了敲车门锁,路灯透过车窗在他后颈月牙疤上投下光斑,像极了刚才擦药时棉签滚过伤口的弧度。
站在车外,夜风吹透
t
恤,凉飕飕的布料贴着后腰的纱布,让新换的创可贴边缘微微发颤。
“姐姐,回去慢点,别想太多!”
他俯身看向我时,皮衣拉链随着动作滑下寸许,露出锁骨处未消的红痕
——
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的淤青。
路灯的光斜斜切过他眉骨,在眼睑下投出深灰的影,睫毛却在阴影里微微颤动,像停在瓷瓶上的蝶翅。后颈那道月牙形疤痕被夜风一吹,泛出淡粉色的肌理,和他捏着车门把手的指节颜色一样,连指腹蹭到的碘伏痕迹都在灯光下透着微光。
鼻尖突然撞上他皮衣领口的皮革味,混着若有似无的雪松香,他盯着我耳尖看的那几秒,喉结在紧绷的脖颈间滚了滚,下颌线绷成冷硬的直线,却在我瑟缩时,无意识地把皮衣下摆往我这边拽了拽,仿佛想用那点温度裹住我后腰的伤。
我被他盯得耳尖发烫,“啊呀,知道啦!你别这么看着我啊!”
“哈哈哈哈,姐姐,你这熊猫脸真可爱啊!”
他突然笑出声,指节蹭过我眼下的泪痕,那里的睫毛膏早晕成了黑眼圈。
我慌忙凑到车窗前一照:左脸眼线糊成墨团,右颊腮红晕成猴屁股,嘴角还沾着口红印子,活像被踩扁的调色盘。“我靠老王!你也不提醒我!我……”
“额鹅鹅鹅,姐姐,你怎么样都好看,”
他突然发动车子,引擎轰鸣震得落叶簌簌往下掉。
我看见他仪表盘旁的车载香薰在晃,透明瓶里的液体随着震动漾出涟漪,和他刚才倒碘伏时药瓶里的颜色别无二致。“快回家吃饭去吧!我也得走了!饿死了!”
“拜拜~~老大~”
车窗摇下时,他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舌尖抵着后槽牙的银饰,在路灯下晃出冷冽的光。喉结随着尾音震颤,连带皮衣拉链上的金属扣都跟着轻响,像是在应和他拖长的语调。
“噗……”
我被他逗笑的瞬间,他猛地从后视镜里剜来眼,嘴角却压不住上扬的弧度,露出半截犬齿。
车尾甩出的风卷着枯叶扑到他脸上,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他却不管不顾地歪头冲我挑眉,后槽牙的银饰在夜色里爆起颗火星,像极了他刚才替我擦药时,棉签碾过伤口最深处,突然迸出的那滴碘伏。
“路上慢点!”
引擎轰鸣骤然拔高时,他踩下油门的脚踝猛地发力,皮靴底蹭过踏板的声响混着排气管的热浪,把最后声
“遵命”
烫成了尾烟。红色尾灯窜出巷口的刹那,我看见他后颈的月牙疤在皮衣领口忽隐忽现,像道被晚风揉碎的银线,而他刚才俯身看我时,睫毛上沾着的碘伏结晶,此刻正随着车身颠簸,在后视镜里晃成了星子。
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后槽牙突然尝到点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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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刚才疼出的冷汗,还是他指尖蹭过我耳垂时留下的温度,早就分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