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少君早已回复心神,轻叹道:“思念故去亲人,睡不着而已……”随即又问道:“姐姐一直都住在这石屋里?”
白衣丽人春葱轻抬、轻抚了一下云鬓,将眼波缓缓移到远处,问道:“这些日子,给我送吃喝、生活用具的就是你?”
见她默认,祈少君额首表示:“是的。”
白衣丽人朝着他轻轻一笑,柔声道:“谢谢。”
祈少君惊付:“他笑了……!好……好美……!”
这一笑令祈少君又不禁痴了,这温柔的微笑是那般得令人心摇神驰,这并不是百花绽放如骄阳一般的笑,也不仅仅是她绝美面容上的笑,但却是一种全身都在笑的笑,或者说是带着肢体语言的笑,这一笑也让她眼眸中微带的几缕寒意,刹那之间便从她这温柔的笑语中消散了。
祈少君虽然因此而陶醉了半晌,但转眼间他便恢复理智思索,他似乎有点明白了之前那几个江湖客说的胡话:
“难怪,这样的笑的确拥有着颠倒众生的魅力,也许正是这样的笑,曾给她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和不幸……”
其实他一个少年人,还不是很清楚这方面的情感,但他却有着一种睿智,这种睿智来源于他二叔曾讲述的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褒姒那亡国的一笑!
后来屡经风霜,他发觉自己猜得一点儿也没错!
然而这是后话,再回到此刻……
白衣丽人盈盈走进凉亭、缓缓坐下,手托香腮凝视着眼前的油灯……
祈少君站在秋千旁凝目望去,这白衣丽人真如守候在阑珊灯火旁的伊人。这简洁而清爽的凉亭、闲卿谷宁静的夜色,衬托在她的周围,总之这绝对是一副无法言喻的诗画般的意境!
祈少君自负冷静沉稳,然此刻他的心头也不禁为之怦然,他的心房在微微颤动,而他神秘的内心世界,水波般的涟漪也在不断地掀起……
所以待他回过神时,他已经收起玉笛、走到了凉亭边……
白衣丽人环目四顾,问道:“这些都是你搭建的?”
祈少君额首:“嗯,本来没想过弄那么多的,不过这里风景真的挺好,一心想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白衣丽人道:“风景好?这里风景真的很好么?”
祈少君微鄂道:“你觉得不好?”
白衣丽人幽幽道:“也许因为我每次看到的都是沉寂的黑夜、凄凉的晚风,只有今晚才算感到有一点光明和暖意……”她神情微带幽怨地凝视着烛光,轻颦垂首、将美丽的眼眸埋在了长长的睫毛下……
祈少君回想她刚才看着灯光时那沉醉的模样,不禁思付:“难道她都是夜间才走出这屋外?白天只能呆在那暗无天日的石屋里?那岂不是肯可怜。”
他心中恻然,因为长期独处黑暗的孤寂,若非亲自感受,谁也无法体会,但却可以肯定一点这根本就是痛苦和折磨,何况还是一个女子!
白衣丽人见他神情恻然,温言道:“你怎么了?”
祈少君一鄂道:“哦,没……没什么?”
白衣丽人嫣然一笑:“你在想我一定过得很辛苦,对么?”
茶喝到一半的祈少君陡然一怔,想不到对方一下猜中了他的心思,其实有什么奇怪的?如此神秘的奇女子、如此能够洞悉世间的眼波,又哪会看不出他是个心地仁善之人,所以祈少君也坦率的额首承认。
白衣丽人道:“你不必为我难过……我闯荡江湖十多年,见多了世间人心险恶,比起外面的世界,这里虽然寂寞,但总算能够求一份心安。如果你也闯荡过江湖,相信你也会有这种体会。”
祈少君也承认,因为他这方面的体会,已经比很多江湖前辈都多。
白衣丽人道:“对了,你那天在屋外自报姓名……你叫祈少君?”
祈少君额首道:“小可正是祈少君,祈祷的祈、少年的少、君子的君。”他过去自报姓名,还从来没有这么细加说明的,这次却又是为何。
而白衣丽人也念叨着:“祈少君……祈少君……”
祈少君给他斟了一杯茶,道:“还没问姐姐贵姓芳名呢。”
白衣丽人缓缓走回凉亭,道:“我?……你要是不问,我自己都快忘了我的名字了,哦……对了,我叫……慕冰。”
祈少君付道:“慕冰,果然冰清如雪,圣洁无暇。”口中笑道:“慕冰?这名字很好听,怎么会忘呢?”
慕冰嫣然道:“是么?从来没有人说好听……当然,好像也没几人知道我的名字,在世人眼里,恐怕只知道我是……”说到这里,她不禁再次低眉垂首,似有极大的心事想吐露,但见她娇躯一阵微颤后,又归于平静,她接着缓缓直起身躯,沿着凉亭里走了走、又看了看四周的那些布置,柔声道:“你把这里布置的真不错……那天你在屋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一路找到这里很辛苦吧?”
祈少君微笑道:“还好,何况这是家师临终前的托付,自当遵从。”
慕冰凝视着他,道:“嗯……你看着我时的眼神,果然和世间的男子大不相同,纯真无邪……而且光看你把这里布置得如此井井有条,就知道你一定是个细心又体贴的人……玄一道长慧眼,这才放心将我交托予你。”
祈少君不禁干笑,这白衣丽人显然是在褒奖他人品与众不同,可却有点不太明白,干笑道:“姐姐过奖了,小可如何敢当?倒是姐姐今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提出,我就住在这茅屋里,随叫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