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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战峨嵋大鹤遇高人（第3页）

罗大鹤尾之而行，至客堂上，窗明几净，清幽绝俗。

寺僧延大鹤上坐，然后相问：“请问施主贵姓高名，到来进香乎？”

大鹤曰：“鄙人为湖南长沙罗大鹤也，慕峨嵋天下第一名山，特来游览，并到宝刹参拜如来，并流连数日，一览金光顶胜迹耳。请问高僧法号？”

寺僧又合什曰：“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念法，本寺知客僧也。敝刹为佛教丛林，方便之门大开，罗施主惠然而来，不胜欢迎之至。罗施主想未用饭也？”

罗大鹤曰：“未也。念法大师，请为备斋饭，明日斋戒沐浴，参拜如来，所有房租饭钱，一概照奉。”

念法和尚合什而出，命寺僧备斋，辟禅房款罗大鹤于峨嵋禅院之内。

翌日清晨，天尚未曙，罗大鹤起来步出房外，欲小试身手，练习技击。演习一会，天已渐明，朝暾初上，照见大峨峰顶，金光万度，照耀天空，云彩蔚为奇景。罗大鹤仰望峰上，为之赞叹不已，暗念金光顶之名，闻之已久，今始得以目睹，眼福诚不浅也。

俄而太阳高照，罗大鹤始回房梳洗，斋戒沐浴，换过衣服，到大雄宝殿参拜如来佛像，必敬必恭，并捐香油黄金二两，为房租饭钱之需。念法和尚大喜。

早饭过后，罗大鹤放下两刀，只身出寺，到虚灵观来。行半个时辰，已到观外。虚灵观亦为峨嵋著名道观，殿宇宏敞，建筑堂皇，楼台高耸，房舍栉比，建在大峨山绝峰之金光顶下。海拔万尺，下临无地。远望川中，江山如画，尽收眼底。而山风怒号，烟云如海，人静山深，风景幽绝。罗大鹤直入观内，早有观中道僮出而相迎，询问何事？

罗大鹤抱拳为礼曰：“某湖南长沙人也，姓罗名大鹤，因与山中冼家村冼超勇师父有旧，有事到访，闻冼师父移居于此，请道长为某通传。”

道僮不知罗大鹤之来意也，以为彼确是冼超勇之朋友耳，即接入客厅，延之坐下，然后转入堂后报吿。

冼超勇尝拜虚灵观主持邱云道人为师，习技多年，此次为罗大鹤所败，羞愤交并，遁回冼家村后，愈思愈愤，乃即摒挡行李，来到虚灵观内，将经过情形，对其师哭诉。邱云玉命其留于观中，研习武术，再求深造，然后再雪此耻也。

当日冼超勇随邱云玉习技方完，在房中休息，忽见道僮入来报吿，谓有名罗大鹤者，自言乃冼师兄之老友，有要事，自湖南长沙来此晋谒，现在客堂相候也。

冼超勇闻言，为之勃然大怒曰：“呸，罗大鹤可谓欺人太甚矣！我已避居于此，彼亦追踪而来，岂必欲死我而后称快乎？好，大丈夫宁死不辱，你今到此，明知我非你之敌，而以此辱我耳。我今与你再决死战。”

冼超勇言罢，一跃而起，束紧腰间绉纱带，怒气冲冲，直望客堂奔来，来到堂内，果见罗大鹤兀坐堂上。冼超勇大喝一声：“罗大鹤追踪来此，是明欺我耳，我取你狗命！”言未毕，不俟罗大鹤答言，便已一个箭步，标上砍来，右拳疾起，一个独劈华山之势，向罗大鹤迎面便劈。

罗大鹤向后一跃，跳出围外，立即抱拳为礼曰：“冼师父且慢动手，听某一言。”

冼超勇充耳不闻，再标马，第二拳又到，一个黑虎偷心，疾向罗大鹤心窝便劈。

罗大鹤再退马以避，仍是抱拳曰：“冼师父，请拳下留情。某昨日开罪师父，已知罪矣。今来相见，乃负荆请罪，非来拳战也。”

冼超勇喝一声：“罗大鹤休得再说谎言，我与你势不两立，不必多讲！”

冼超勇言未毕，又再标马，双拳齐飞，猛向罗大鹤上三路攻进。罗大鹤仍是后退绕堂而走，冼超勇紧追不舍。追杀一会，罗大鹤忍无可忍，勃然大怒，乘冼超勇追来之际，脚步一慢，回身左手一招，招住其拳，一个连消带打，执着冼超勇之腕一拖。冼超勇立足不定，向前便倒。罗大鹤急用右手挟住，欲再向其道歉也。不料冼超勇乘此机会，疾发一拳，击向罗大鹤左腰。幸罗大鹤眼明手快，急一发拳，轰隆一声，把冼超勇打开丈外，倒仆堂前。

不偏不倚，冼超勇之头颅，撞在石柱之角上，当堂洞穿一孔，血淋淋下。罗大鹤大惊，本欲将其推开耳，不料手力略重，竟把其撞穿头颅，急欲上前道歉。冼超勇已跃起，手掩头颅，奔出堂外，直向观后去了。罗大鹤无计可施，只得长叹一声，迈步而去，欲回峨嵋禅院之后，再作打算。

出到虚灵观外，不十步，忽闻背后有人声大叫：“凶徒休走，邱云玉来也！”

罗大鹤回头一望，只见一个五十许之道人，发须斑白，手持宝剑，飞步追出，背后随着五六个俗家少年，怒气冲冲，大叫一声：“凶徒休走！”

罗大鹤技高胆大，停步不行。

道人追到，大喝一声：“罗大鹤小子，你真斗胆，竟敢从长沙到此，登门寻衅伤人，击伤吾徒耶？”

罗大鹤不慌不忙，抱拳言曰：“道长请勿误会，晚生到此，非欲寻衅伤人，乃欲向令徒冼超勇师父道歉而已。不料令徒不由分说，挥拳击到，咄咄迫人。晚生已再三退让，令徒仍不肯罢手，晚生才略施拳脚，以遏阻令徒之攻势而已，不敢故意逞凶也。”

道人狞笑曰：“罗大鹤，你尚花言巧语，欺骗贫道乎？据拙徒言，谓你于山下钟家庄里，将彼击败，破其饭碗，拙徒已不予深究，避地此间。乃你又复追踪来此，你之技必相当了得，否则必无此斗胆也。来，贫道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道人言罢，不俟罗大鹤答应，便把宝剑插回背上鞘间，捋起双袖，露出那瘦骨嶙峋之手臂。其色青黑，状如钢条。

罗大鹤一望，便知此道人素习硬功，其手桥苦练有素，坚硬非常，不敢怠慢，抱拳谢罪曰：“道长请恕罪，晚生确非存心与令徒为敌，乃不得已而已。道长武技卓绝，晚生必非道长之敌也，请饶我一次。”

罗大鹤此言，并非示弱，亦非乞怜。盖罗大鹤为一恩怨分明之人，以与冼超勇既无宿怨，两次将其击伤，内疚于心，今若再将此道人挫败，实属对人不起，故道人虽然怒目狰眉，挥拳欲击，罗大鹤仍抱拳道歉也。

此道人非他，正是冼超勇之师邱云玉，乃虚灵观之主持也。当冼超勇于钟家庄为罗大鹤杀败之后，逃回钟家村，逗留一宵，翌日清晨便奔上虚灵观来，向其师邱云玉哭诉。邱云玉命其留于观中，再求深造。不料是日，冼超勇再遭罗大鹤击败，撞穿头颅之后，奔入主持室中，向邱云玉报吿。邱云玉以罗大鹤登门伤人，大怒追出。至是，虽经罗大鹤再三赔罪，邱云玉怒犹未释，大喝一声，一个箭步，标马上前，迎面一拳，一个独劈华山之势，劈向罗大鹤口鼻。拳风虎虎，势凶而猛。

罗大鹤至此，实不能束手待毙，急伸左手一格，招住其拳，尚未还击，正想发言，邱云玉第二拳又到，来一个玉带围腰方式，疾向罗大鹤腰间击到。罗大鹤急闪身以避。

邱云玉见两拳不中，更赫然震怒，疾从背上拔出宝剑，剑光闪动，一剑向大鹤胸膛插入。大鹤来时，以为找冼超勇道歉，恐其误会，不便带军器，至是无法抵挡，只得向后一跃避过。邱云玉见宝剑落空，再进马，宝剑一挥，活一声。大鹤急退。

邱云玉冲前，舞动宝剑，乱挥过来，杀到罗大鹤狼狈飞遁，向峨嵋禅院方面奔去。邱云玉哪肯放过，衔尾迫击。罗大鹤不敢恋战，一口气奔至峨嵋禅院，遁入寺内。邱云玉追到寺前，竟不敢入，破口痛骂一顿，始恨恨而去。

罗大鹤奔入寺内，从大雄宝殿侧之甬道，来到花圃，欲回禅房，忽见花圃八角亭畔，有一僧人，合什言曰：“阿弥陀佛。施主面色有异，跄踉而归，岂为虚灵观之道人所逐乎？”

罗大鹤闻言止步，一望僧人，年已七十，鹤发童颜，乃寺中方丈宇啸和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