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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第4页）

樊六明言着，厅下仆人，已应声而上。樊六明曰：“速备酒肴，以罗大英雄干杯！”仆人应声而去。

俄而六七仆人，捧酒肴而上，鸡鸭鱼肉，纷然杂陈。樊六明、包文焕等，貌甚恳挚，延罗大鹤入席。罗大鹤欲乘此机会，以探王大钧之行踪，因亦慨然不辞，就客位坐下。

樊六明等在下位相陪，注酒于杯，举而为罗大鹤曰寿：“罗大英雄，我等前虽为仇敌，但今则为友矣。请尽此杯，希释前嫌也。”

罗大鹤不肯示弱，接过酒杯，潜以指间之椰壳介指置酒中，介指安然无恙。盖椰壳遇毒辣，以当堂爆裂，故江湖人士，必以椰壳作介指，御于指间，以备不时之需。当下罗大鹤恐樊六明等下毒相害，故以介指相试也。

樊六明睹状大笑曰：“罗大英雄诚小心，君恐我等以毒酒暗害乎？我等顶立地，若以诡计害人，虽胜不武。罗大英雄放心可也。来！饮！”

樊六明言罢，即举杯相邀，一饮而尽。包文焕等亦举杯邀饮。罗大鹤亦举杯饮酒。川酒香烈，扑鼻芬芳。

酒过三巡，樊六明曰：“罗大英雄勿怪，鄙人又旧事重提矣。昨夜在肆中相见，见君所佩马刀，沉重无伦，已知君精于刀法。又闻包师弟言，罗大英雄复擅八拳八掌之法，鄙人闻之，心向往焉。某也不才，自幼嗜武，对于刀法拳技，素有研究，只恨未有益友切磋，技术乃无进益。今遇罗大英雄，与鄙人亦有同嗜，此乃余之益友也。罗大英雄，可否于酒筵前，作友谊观摩，以收他山之助欤？”

罗大鹤闻言，放下酒杯，暗念樊六明之言，殆借观摩武技，探我虚实耳。若我武技低劣，彼必乘机挫我。若我能胜彼，彼必不敢动手，或用其他阴谋暗算我，亦未可定。好，来者不畏，畏者不来，待我将你等征服，使你等慑服不敢动。乃即答曰：“樊大英雄之言，鄙人甚为赞成。但是拳来脚往，或有伤及贵体，还请樊大英雄恕罪耳。”

樊六明大笑曰：“罗大英雄未免有些夜郎自大矣。我凭着一身本领，驰骋中原，前后十年，从未遭逢敌手。如罗大英雄能伤我者，当死而无怨，遑论受伤乎？罗大英雄，请即放马过来。”

樊六明言罢，即在厅中摆开架式，左右两拳，拢于胸前，一前一后，一攻一守，以俟来势。

罗大鹤含笑而起，略束腰带，卷起双袖，首先抱拳叫一声：“樊大英雄请指教。”然后微睨樊六明，但见其中门紧密，无懈可击，乃思先用影打法以破其势，然后攻其小门。想既定，大喝一声，一个箭步，进马冲前，右拳一扬，佯向樊六明口鼻劈到。

樊六明以为其攻中门也，急把左手一招，欲招住罗大鹤之拳，然后用右手还击。不料罗大鹤之拳，只是虚着，并非攻入，一见樊六明左手举起招架，左方空虚，急收右拳，闪身向左，一个玉带围腰之势，左拳劈向樊六明之左腰，拳快如飞。樊六明大惊，急缚马，尚未还击，罗大鹤之右脚已进入樊六明之左马，右掌乘势向樊六明之左肩一推。樊六明闪避不及，身体失去平衡，向后便倒。

罗大鹤一手拖着樊六明臂曰：“樊大英雄请站定，事因地上太滑也。”

樊六明满面羞惭，双手抱拳苦笑曰：“罗大英雄之技，的确高强，不一回合，便将鄙人挫败。鄙人五体投地矣，来！罗大英雄，我再敬你一杯，以志今日之会。”

樊六明言罢，即挽罗大鹤之手，行至席前，注酒一觥，以奉大鹤。大鹤谦谢一回，接而饮之。樊六明邀大鹤重复坐下，洗盏更酌。

樊六明曰：“罗大英雄，前者舍弟谓你武技高强，鄙人有些未信，今而后方知君名符其实。鄙人得与君为友，亦足以傲视侪辈也。”

罗大鹤曰：“蒙樊大英雄过奖，实不敢当。雕虫小技，何足以登大雅之堂。此次观摩，乃君逊让耳。樊大英雄，鄙人之技，尚不及令师王大钧。请问一声，令师别来无恙乎？是否仍干镖局呢？”

罗大鹤之言，欲向樊六明探问王大钧之行踪。樊六明亦知其意，答曰：“君欲知家师之行踪乎？是否欲与言永福雪十余年前之血仇？”

罗大鹤曰：“非也，君勿误会，不过鄙人素慕王师父慷慨仗义，磊落光明，故特致候耳。”

樊六明曰：“家师自太行山回家之后，因事前往滇西，已多月矣，现尚未有消息回来。”

罗大鹤又乘机问曰：“令师在滇西何处？可得闻否？”

樊六明闻言，暗念你欲找我师报仇耳。好，我今日先下毒手，将你杀毙，以绝后患。即不然万一被你逃生，按址前往滇西，你亦非云南剑客龙凤翔之对手。若直吿你，你亦必为龙凤翔所杀耳。

樊六明想至此，乃谓罗大鹤曰：“家师有友曰龙凤翔者，居于云南大理城外昆玉山中，辟山地数亩，自食其力，并时入山行猎，其乐陶陶。家师自太行失败回来之后，无面见人，故遁迹其家，不问世事耳。”

罗大鹤闻言暗喜，叫一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王大钧之踪迹已查得，明日决意迳赴滇西大理，找着王大钧，完成言老师之志愿。

罗大鹤至是，微笑颔首。樊六明、包文焕等四人继续劝饮，谈笑风生，并无半点愤闷之态。罗大鹤亦以为自己之技，慑伏四人不敢动矣。

酒酣，兴辞而出。樊六明、包文焕、李亚坤、田家骏四人，起而相送。

行至天阶，樊六明忽然大喝一声：“吾徒何在？”

天阶两旁，突然拥出二十余名彪形大汉，各执长枪巨斧，蜂拥而前。樊六明、包文焕等，亦一齐拔出军器，突向罗大鹤后脑便砍。

罗大鹤机警迅速，早有提防，向前一冲，标开几尺，避过樊六明、包文焕等之刀，拾声自腰间拔出那柄大马刀在手，大喝一声，把刀一挥。马刀沉重，向横挥去，刀风活活，当堂把两旁大汉，砍倒五六人。其余众人，看见罗大鹤双目炯炯，面如铁青，刀法高强，不敢近前。樊六明大怒，执着马刀，冲上前来，迎头一刀，突向罗大鹤天灵盖砍落。却被罗大鹤一刀招住，右脚已到，疾如闪电，打向樊六明之小腹。樊六明唉吔一声，向后便倒，仆于丈外。包文焕等大惊，急扶起樊六明回厅。二十多名大汉，面面相觑。

罗大鹤仰天大笑曰：“枉你等自命为天下英雄，原来中看不中用。今天叨扰赐以酒肉，现在刀下留情，饶你等一死，以为酬答。若不知自量，苦苦追来，便不再客气矣。再见！”

罗大鹤言罢，把身一耸，跃上檐前，施展轻功，越过瓦脊，跳落樊家庄前，扬长而去了。包文焕、田家骏等知罗大鹤利害，不敢追赶，让罗大鹤回到白帝城内，度宿一宵，翌日清晨，继续而行，溯长江而上。沿途上未有停留一日，一月前后，已来到云南省大理府内。乃在城中逆旅住下，先探听昆玉山形势，与龙凤翔所在。

翌日晨兴，早餐既讫，罗大鹤佩马刀，踽踽而行，步出大理府外。只见昆玉山上，山脉连绵，峰峦重叠，树木葱茏，气势盘郁。羊肠山径，蜿蜒通山上。山麓树林中，有一所古庙，古色古香，占地颇广。罗大鹤近前视之，乃诸葛武侯庙也。诸葛武侯，南征孟获，七纵七擒，留下云南人甚深印象，故多人建庙以奉祀之者，香火历二千年而不衰。罗大鹤暗念庙中司祝，必熟悉此中形势，乃迳入庙中游览。

庙前一厅，厅后为天阶，广逾十亩，两旁植有古柏苍松数株，苍翠欲滴。天阶后为神厅，厅中神龛，祀诸葛武侯像，葛巾羽扇，神采飘然，栩栩欲活。神厅之侧，两度回廊，直通后楼。罗大鹤溜览一会，便有司祝闻声，自后楼出而相迎。

罗大鹤燃香点烛，向武侯神像膜拜，既讫，出资五金，作庙中香油。司祝大喜，延罗大鹤至后楼小厅，命小僮以酒肉相待。司祝年已六十矣，为大理人，面貌慈祥，言词谦恭，有问必答。罗大鹤乃乘机叩之，直谓自己是湖南长沙人，姓罗名大鹤，因嗜武技，故常闯荡江湖，寻师访友。闻得人言，谓此间昆王山上，有武师曰龙凤翔者，精通武技，故特不远万里拜访，欲作武技之观摩，请问司祝丈人，知龙凤翔居于山中何处？武技造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