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阳阳哭成了泪人,从那以后再也没参加过小孩子们的游戏。
陈远秋张了张口,嘴唇哆嗦着“我”了半天,都没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素来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女人,在此刻彻底红了眼。
她缓了很久,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阳阳葬在哪了。。。。。。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看着陈远秋眼底的悔意,我别过头不再看她:
“没有安葬,我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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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秋满脸痛苦,眼中的悲伤溢于言表: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好好安葬他?”
“都说入土为安,你这样让孩子连个全尸都没有,你让他怎么安息!”
我将阳阳的遗像抱在胸前,轻轻抚上他稚嫩的脸:
“阳阳在这里住的一直不开心,我准备带他回家了。”
陈远秋定定地看着我手中的遗像,晦涩开口:
“为什么?我努力挣军功,为的不就是给你们更好的生活吗?”
我嗤笑着摇摇头:
“更好的生活?怎样才算更好的生活?你有问过我和儿子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吗?”
陈远秋定定看着我,眼中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衣食住行,我从没亏待过你们,你们还想要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望着门外的天空,一时有些失神:
“以前我和阳阳在乡下,虽然过得拮据,哪怕一个饼子掰成两半,我们心里也是满足的。”
“那时阳阳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陪我坐在院子里,看你种在墙角的枣树,结了几颗枣子。”
“每次看到枣花开了,他都会开心很久,追着我说等结了满树的枣子,你就会回来了。。。。。。”
“每次你回来,他都会开心地把枣子分一半给玩伴们,自豪地和他们说:
“这是我妈妈给我种下的!我妈妈要回来啦!”
陈远秋眼前浮现出阳阳小小的身影,用衣服兜着一堆枣子到处分的样子,目光柔和了几分。
我收回视线,看着大院的红墙,心中泛起一阵悲凉:
“后来你说想我们了,要我们随军来陪你,我们开开心心地来了。”
“刚来大院,我们人生地不熟,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你能回家陪我们说说话。”
“可后来你出任务的次数越来越多,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我们也试过和周围邻居们搭话,可没人听得懂我们乡下的土话,连带小朋友们见了阳阳都是绕开了走,嘲笑他是土孩子。”
这些,陈远秋不知道,我为了不让她担心,也从未告诉过她。
我转过头看着陈远秋,极力压下心中的酸涩:
“我们用了很久才适应了城里的生活,阳阳却一直没有交到朋友。”
“老鹰捉小鸡那次,是大院的孩子第一次邀请他。”
“因为没有人愿意做老鹰,即使阳阳不喜欢这个角色,可还是开心接受了。”
“可你一出现就斥责他,把他重新变成了那个被所有人孤立的孩子。”
陈远秋听着我的话,紧紧攥着拳,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