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白忙,只要指纹还在,只要握着那个指纹的人不死,就总有比对成功的那一天。”云落微微咬了下嘴唇,两汪眼眸波澜不惊。
“云落警官,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你……”
“我说,你别一口一个云落警官的,叫我云落不好吗?”
云落的话,顿时缩短了二人的距离。“行,云落警官,我记住了!”
楚河说罢,甚至笑了,在恐怖阴森的杀人现场,竟然也笑得出来,这可是楚河万万想不到的事情。
楚河笑着摸了摸脖子,像个小学生似的红着脸说:“和你说真话,我认定王运良不是杀人犯,凭的就是我的‘第三只眼’,一点儿法律根据都没有。可你和我不一样啊!你是刑警中的精英啊!你应该凭理性断案才是啊?所以,我一直感到奇怪的,你到底是凭什么怀疑王运良是冤枉的呢?”
“凭气味!”
“气味?”
云落笑了:“你可能不知道吧?在我们刑警支队,我有一个专属的外号,这个外号还是庄队亲自给我起的呢!叫狗鼻子。”
楚河感兴趣地:“狗鼻子?这么说,你也有特异功能啊?”
云落一笑:“开玩笑呢!我又不是警犬,哪有那么灵敏的狗鼻子?”
楚河期待着云落说下去,可她又不说话了。
楚河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可云落只是慢慢地在室内逛着,好久都不说一句话。
“对不起!我……刚才问的话,是不是涉密了?”楚河小心翼翼地说。
“自从我把卷宗交给你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涉密了!卷宗你都看过了吧?说说吧,你现在怎么看这起案子?”
“卷宗我不仅看了,而且还看了好几遍。可越是看卷宗,我的底气越不足。我发现卷宗里所列举的证据,个个都是铁证!现在又看了现场,我就更加想不明白了!但即使这样,我还是坚持我原来的观点。当我回忆起王运良的眼神时,我依然觉得他是冤枉的!你说,我这到底是啥心理呀?”
“就像用你的矛刺你的盾?”
“可不是嘛!实在是太矛盾了!现在看起来,如果想把王运良的案子真正翻过来,你首先必须要把真正的嫌疑人找出来!可如今,仅有的一条线索也断了,茫茫人海,我们究竟到哪里才能找到那个人呢?”
云落突然冷笑了一下:“真的没有一点点的漏洞?可在我的眼睛里,这起案子却是漏洞百出呢!咱先说杀人动机,就非常牵强。刑事案件绝大多数杀人动机,都离不开三个字:仇、财、情,而这三点王运良全都不占。一对情侣仅仅拌了两句嘴,就要置人于死地?并且还不是误伤,还是蓄谋杀人,我咋想咋觉得不可理喻。再有犯罪情节也不合情理,你想啊,假如你和一个女人事先约好了,前去幽会,你会带着网线吗?你是不是应该打扮一下呀?就像你今天似的……”云落边说边瞟了楚河的蓝格子外衣一眼,楚河的脸便再一次涨红了。
“最让我觉得可疑的,还有证据!”云落接着说。
“那么多的证据……还不够充分吗?”
“之所以觉得可疑,就是因为证据过于充分了!而且所有的证据全都清晰地指向了王运良,就好像被谁事先设计好了似的。特别是那个避孕套,法医不仅在避孕套里面检出了王运良的精液,也在外面检测出了柳辰的分泌物……也就是说,现场提取到的证据,全都是无懈可击的铁证!”
楚河的脸涨得更红了,他偷偷看了云落一眼,发现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相当坦然,就像在说二二得四一样自然。
“凭你对王运良的了解,他这个人并不太弱智吧?”云落问楚河。
“他不仅不弱智,有的时候还特别能耍小聪明,总喜欢占人家的小便宜!”楚河立即回答。
“可他这么一个并不弱智的人,为什么在作案以后,连清理现场、带走证据这类最起码的事都做不到?现在电视剧里经常演那些侦破及反侦破的片子,连小孩子都知道做了坏事以后应该抹去指纹和脚印,可他不仅把几个大脚印子明晃晃地全都留在现场了,甚至连网线和避孕套都忘了带走……你不觉得这个人都弱智到了滑稽的地步了吗?”
楚河越听越入迷,越听越佩服,听到最后,只有干巴巴地点头的份儿了。
“你想想看,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才想不起来去销毁现场的证据?”
“当然是和案件没有关系的人啦!就像路边的行人,看一眼,就吓跑了!”
“那么你再想一想,如果王运良真的与案子无关,那他就一定是被人家设计了。那么这个设计者又会是谁?他又是怎么获得王运良的阴毛和避孕套的?换句话说,究竟什么样的人,才有获得这些证据的条件?”
“那……只应该是……和王运良关系密切的女人吧?”
云落低着头看了看地板上的粉笔印:“当然,别的证据可以事先设计,但这几枚大脚印……却是千真万确的!所以我猜想,设计者一定事先获得了王运良要来花秘花店的信息,才有条不紊地织好了这张大网,然后坐等着王运良钻进来。而王运良这个蠢货,不仅钻进来了,还配合得天衣无缝!”
楚河突然张大了嘴巴:“照你这么分析,那个阿桃……还真值得怀疑!”
云落突然一摆手:“行啦行啦!光怀疑有什么用?找不到证据,全都是空想、空话!”
云落正说着,她的手机突然响了,真没想到,云落的手机铃声,竟然是楚河非常喜欢的古筝名曲《云水禅心》,此时在这么一个令人恐怖的地方,突然听到这样唯美的曲子,楚河突然有一种身处阴阳两界之间的荒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