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愿不愿意,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虽然昨天我和任建把相关的法官、房管局规定的制定者以及王晴的祖宗先人问候了若干遍,但到底不能超脱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宿命。
我和任建在崇州安心茶楼安静地坐着,我们对面是更加安静的王会林。
王会林一手拿着判决书呆呆地看着,另一只手不停地转着他那一块钱一个的一次性气体打火机。这样无声的场面已经整整持续二十分钟。
王会林一直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他何时才会说话。
良久,我实在忍受不住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便小心翼翼地说道:“王老板,不要说你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就是我们做律师的都服不下这口气。这简直是乱判,是明目张胆地枉法。”
任建的感觉绝对不会比我轻松,是以不失时机地敲着边鼓,说道:“唉,这基层法院法官的专业素质还是太低了,这是明显的适用法律错误啊。”
我思索着刚刚打好的腹稿,说道:“不过,好在这只是一审,我们还可以上诉。其实中院法官水平还是可以的,所以上诉的话,我们赢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
王会林持续沉默,
我观察着王会林的神色,继续说道:“退一万步来说,我是说假如,假如中院还是判我们输,那这个案子就不仅仅是你的案子,那就成了我自己的事情。王老板你放心,到时我绝对要申请再审,把官司打到高院,甚至最高院!我不相信就没有一个讲理的地方……”
王会林终于停止了转动打火机,面无表情地说道:“何律师,上诉期是十五天吧?上不上诉我想再考虑一下,等我考虑好了再说。”
王会林说完便呆坐着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
我欲言又止,只能安慰自己王会林确实是想静一静;而我却明显撑不住再来二十分钟的煎熬。
我鼓足勇气,轻声说道:“行,那你考虑好了通知我们。”说完我示意任建去去结了茶钱,然后悻悻地离开。
出了茶楼,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是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不过,不管内心如何煎熬,面上如何尴尬,这总算完成了对王会林的交待。
谢天谢地!
任建抚了抚胸口,重重地出了口长气,摇头道:“下一个,都市水舞。”
…………
张素兰在都市水舞咖啡厅静静地坐着,还是一身长裙,还是一脸的冰冷。自从看完任建递过的判决书后,她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二十二分钟。
我和任建不时地面面相觑,等待着张素兰不确定的、但绝对包括任何可能性的后果反应,比如哭泣、侮骂、泼咖啡、摔烟灰缸等等。
场间安静得让人心慌。
我暗暗给任建示意,准备把刚刚给王会林的那一套说辞再搬出来,张素兰却突然开了口,冷冷地说道:“都怪我。本来我朋友又给我介绍了一个律师,我想既然都委托小任了,就相信你们嘛。结果官司没打赢,还得罪了朋友。我真是撞到鬼了。”
张素兰像是在自言自语,接着说道:“我朋友介绍的是杜二娃,那是崇州数一数二的大律师。结果呢?我放着这样的大律师不要,自己不晓得去哪里抓了张破报纸,是人不是人的就当救星。这不是撞到鬼了是什么?是我自作自受,怪不到任何人。”
我没说话,只觉得脸像是被熨斗烫到了一般。
任建说话了,语调就像大学时当他听道建其借了他五块钱而说自己忘了的那一瞬间。他说道:“张姐,我认为法官这判决百分之百有问题。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免费给你代理二审,如果二审还输,我把一审的律师费也全部退你,一分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