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安静只持续了几秒钟,便又被打破。
伴随着房门被撞开的声音,传来若干粗鲁甚至暴戾的声音,吼道:“蹲下!全部蹲下,双手抱头!”
与此同时,包间内多出几位手持微冲的全副武装的警察。
我赶紧双手抱头蹲下,心想大家都是一伙的,被微冲走火误伤可不划算。
该蹲下的人都蹲下以后,房间里的情形就一清二楚。除了几把微冲在人群间晃动外,最显眼的就是松哥。他此时正倚在墙角,一双大手抓着一双小手,一条腿曲着压着一个人。
被松哥制服的那个人正是黑衣女子。
我和微冲是一伙的,所以我不害怕;既然不害怕,所以我就不会发抖。但是,此时我的身体却如筛糠一般,那必然是身边有人抖得厉害。
小夭抱着头紧紧靠着我,花容失色,微微侧着脸对我小声说道:“哥,你叫你们朋友放丽姐一马嘛。”
我于是知道那黑衣女子原来叫丽姐,但这关我什么事呢?我第一反应还是要把打击犯罪的行动配合到底,而小夭的话恰巧引起了我的警惕。
我虽然和微冲是一伙的,但我是卧底。所谓卧底就是对方不知道我和微冲是一伙的,所以凭什么说松哥是我朋友?
我小声说道:“那不是我朋友,是我朋友的朋友,我也不认识。”
小夭幽幽地看我一眼,不知是害怕还是绝望,还是其他什么。
一把微冲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厉声道:“不准说话!”
我对微冲的神出鬼没微感意外;但接下来他让我更加意外甚至愤怒。这厮竟然将我的手强行背在身后并靠上手铐,拉扯着走向门外。
我想要挣扎,需要分辩,但微冲在我后脑勺重重一巴掌让我说不出话来。
我被带下楼;我被关进一辆警车。
警车内基本满员,有我认识的,比如刚刚包房内的部分男女;也有我不认识的,比如……就是不认识的。
我身边坐的是刚才包房内那个看起来像我们同样身份的戴眼镜的男子,我瞟他了一眼,他冲我微微一笑;我再瞟他一眼,他还冲我笑。
我见不惯这种没心没肺的男人,尤其是现在。可这眼镜男似乎非得要我看他,他用肩膀顶了我一下,低笑道:“兄弟,我是洋德所的,你是哪个所的?”
我动了动手腕,确定挣不开手铐后,便忍下那种想抽这眼镜男一耳光再狠狠踹他几脚的冲动,闭眼假寐。
警车动,囚人囚。
应该是在武区公安分局的院内,我被关进某个楼梯下面一个铁栅栏里。除了铁栅栏里两个自以为我和他们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事主问了几声我犯了啥事之外,我似乎被所有人遗忘。
时间伤感而去,我心无限沉沦。
约摸四小时后,一个面无表情的警察打开铁栅栏告诉我可以回家。于是,我在武区公安分局门口看见李福和任建。
李福揉了揉应当是被某种硬金属勒得有些发红的手腕,笑眯眯地说道:“安之,没事没事,辛苦了辛苦了。”听着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自嘲。
我没有说什么。
我不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