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体瘦,这一身红裙也不宽松,他如何看都猜不透,那一幅画是从何而来。
画卷展开,李舒来转头去瞧,只见上面画着吕洞宾斩蛟弄鹤图,右上书纯阳演正警化孚佑帝君。
“这是个正经拜过高人的。”
伸手点了点李舒来,金瞎子道:“我先前有个老兄弟,就是彩立子,但他擅长的是拉拉山【拉拉山-空壶变酒】和抹子活儿【抹子活-茶碗戏法】。
“他活儿不如这姑娘俊,但好在我那老弟兄惯会撺弄新东西,每每出摊,那赚得叫一个盆满钵满。”
“只可惜了……”
“可惜什么?”
金瞎子叹息:“可惜他一生就收了两个关门弟子,一姑娘一个小子。可怜那小子运道不好,年纪轻轻得了重病,就去了。
“剩下个姑娘年岁渐大,一次卖艺的时候,被个纨绔子瞧上,当夜就抬回家去了。
“这老头子没了亲传,急火攻心,几日就沉疴缠身,半只脚踏进鬼门关。我商量着让他临死教我一手,嘿,你猜怎么着?”
李舒来道:“怎么着?”
金瞎子一拍大腿:“这老东西死前,竟把所有戏法秘籍、还有那些个带了门子【门子-戏法机关】的茶碗杯碟,连夜烧毁砸碎,生怕泄露半点。
“要不是他做的这么狠绝,我现在还用受这苦楚,到处给人相面算卦?我这眼睛,险些磨瞎了都。”
“这也无可厚非。”
见红菱只是敬拜祖师爷画像,李舒来对金瞎子道:“戏法这东西就是个巧活,若泄露出去,人人都可拆穿,这练了一辈子的功就泄了,自是宁愿死,也不传他人。”
金瞎子嘁一声:“可他千防万防,也防不住我。
“老夫告诉你,这天下所有彩立子,所学皆不过八个字。
“那便是粘、挂、合、过、月,以及别、捧、开。
“你道这粘是什么?这粘就是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夹带各种戏法道具,这挂嘛,顾名思义,就是衣服下挂着长、软的东西。
“合,那是各种大小钩子,看见红菱使的那一手硬苗了没?那就是合技的一种。
“这过,讲的是干彩立子专用的特殊暗袋。
“月,是用来装水的袋子,别,是用来撬暗锁开暗箱的工具,捧是双人表演时为另外一人做托。
“最后这个开,是彩门专门用来训练动物的工具。”
“您老竟连这些都知道?”
“自然。”
金瞎子抚着长须,眼神闪躲。
他可不会说,自已当年眼红那使戏法的老兄弟,厚着脸皮找人拜师学艺来着。
只可惜这一行当太过辛苦,万不是人干的活计。
他不过学了个把月,就偷跑回去,老实给人看相了。
二人嘀咕完,红菱也已经拜好了祖师爷,她小心将画卷收起,甩手又不见踪影。
李舒来已见怪不怪,倒是没多说什么。
“你想怎么做?”
“什么?”
红绫突然道:“燎原。”
她看着李舒来:“是你说的,找侠盗,开城门。”
“你这性子,也太急了些。”
李舒来蹲下身,望着怪庙中人,唇边浮现浅浅淡笑:“现在还不到时候,必要时,我自会添那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