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了眼睛,可母亲的眼神里都是乞求。
我只好撒谎说自己是摔伤。
「谁会把自己摔得都是鞭伤啊?陈姐,我看就是那个男的打的。」年轻一点的警察说道,
「你个小警察说什么呢,我老公怎么会打自己的女儿呢?」
「盼娣,你说话啊,给警察姐姐说,是自己摔的。」母亲使劲拍了拍我的背。
妈妈,我的伤口出血了,你看见了吗?
我不敢反抗,忍着泪点头。「警察姐姐,是我自己摔的。」
「你这。」
「走吧,别问了。」年长一点的警察拉着年轻警察出去了。
他们走后,母亲在床前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叨着父亲。
看着她肿胀的脸颊,头发被扯下露出的头皮,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回到家后,父亲推开门口看笑话的邻居,阴沉着脸说了句滚。
看着他的脸,我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盼娣,愣着干什么,给你爸拿拖鞋,我去炒几个菜乐呵乐呵。」
母亲把我往前推了几步,自顾自地进了厨房。
「盼娣啊,爸爸上次喝多了酒。」沈如海凑上来,堆着满脸的笑,搓着手跟我说。
他的身体像个发霉的黑点,霉菌不断吞没,包裹成一具父亲的皮囊。
每次都是喝多了酒,从六岁到十一岁,这个借口我听了一遍又一遍。
后来我们不去医院和诊所,自己在家躺着,躺几天就好了。
我恨沈如海,甚至恶毒地想他为什么没有喝死呢?
我也恨母亲,为什么她总要一次一次原谅那个男人?
可是我始终认为妈妈还是爱我的,不然她为什么会在我挨打时一次又一次挡在我身上?
十二岁那年,母亲怀孕了,是个妹妹,
粉嫩嫩的好可爱,我喜欢妹妹。
可是生下来还没满一个月就被父亲一千块钱卖了。
半年后,母亲又怀孕了,这次是个男孩。
孩子抱出来时,父亲高兴得哈哈大笑,拉着医生护士的手说谢谢。
从手术室的门缝里,我看到母亲浮肿的脸,她脸上的皮耷拉着,好像所有营养都给了刚刚出生的弟弟。
我讨厌弟弟。
有了弟弟,我成了家里可有可无的透明人。
陆时安是隔壁陆老师的儿子,陆老师是我们学校的一个语文老师。
她总夸我很有文采,写的文章有灵气。
每次听到这话,陆时安就嗤笑。
「妈,就沈盼娣能写出来这种东西,指不定是哪抄的。」
「时安,怎么说话的,你的教养呢?」
陆老师状似生气地打了一下陆时安,又不好意思地对我笑了笑。
「盼娣啊,时安小孩子心性。还有你这名字,要不要阿姨帮你改一个啊?」
听到这话,我高兴地不知所措,连感谢的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