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冕踩着织金地毯进来时,靴底竟陷进三寸厚的云锦堆里,那是太医为防天子足寒特意铺的。
“臣。。。”
他刚要行礼,忽见明黄帐幔后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腕骨凸起如刀。
“近前。。。说话。”
天子的声音像是从破旧风箱里挤出来的,虚弱的紧。
张冕这才发现,龙榻四周竟摆着七盏续命灯,烛泪在青铜灯盏里积了厚厚一层。
张冕忽然鼻间一酸,两行热泪滚滚而下,“昨日见皇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重得这般厉害?”
龙榻之上,天子以指节轻叩扶手,声若游丝:“旧疾又犯了。。。。。。太子那桩案子,查得怎样?”
张冕喉结微动,垂首道:“已有眉目。
只是。。。。。。”
“但说。”
天子抬手虚压,腕间明黄丝绦随着动作轻晃。
“此案盘根错节,牵扯诸多势力。”
张冕攥紧腰间玉佩,斟酌字句,“昨日臣归府时,竟遇夏国余孽拦路。
对方自报与太子案有关,却只威胁臣莫要深究。”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龙纹帷幔,“臣有个义子原是东宫当差,因办案需要暂释出狱。
经这两日暗访,种种迹象表明,太后宫中的夜宴流水账,丽妃别院的异常出入记录,似乎都与案情存在关联。
只是事关宫闱。。。。。。”
话音戛然而止,袍角已沁出深色汗渍。
天子抬手按住额角,眸中掠过一抹冷芒。
他轻叩鎏金龙纹榻沿,唤来侍奉身侧的掌事太监。
指尖抚过怀中暗纹精绣的锦盒,取出一枚嵌着蟠龙纹的鎏金令牌,令牌边缘还镌刻着“如朕亲临”
的篆字。
“这令牌你拿着。”
天子将令牌递到张冕手中,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有需要,持此牌可出入六宫任何一处,无论是太后宫中的账本,还是妃嫔居所的往来记录,皆可彻查。
朕要知道,这背后到底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