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公子哥”
该问,能问出来的话。
陈望亭心里跟打鼓似的,面上却稳得很。
他知道,这是对方在掂量他的斤两,甚至可能,是在为将来的某些大动作探路子。
他没急着接招,反而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像是真在品茶:“林公子觉得,咱们这大乾朝,病在哪儿了?”
林萧像是没料到他会反将一军,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随即冷冷吐出几个词:“边患,吏治,民生,处处是病。”
声音没什么起伏,却透着一股子寒意。
“病根呢?”
陈望亭紧跟着追问,毫不退让。
林萧这次没立刻回答。
雅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竹叶偶尔的沙沙声。
她垂着眼帘,那份总是拒人千里的清冷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着。
陈望亭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眼前这位身份成谜、气场迫人的“林公子”
,怕是背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担子。
那份孤绝背后,藏着的,或许是难以言说的疲惫和挣扎?
他定了定神,不再兜圈子,直接开口:“小子斗胆,瞎琢磨了几个病根。”
“头一个,是这兵戈之事。
边关的弟兄拿命去填,后头的粮草军械却拖拖拉拉,打了胜仗功劳被抢,吃了败仗黑锅乱甩。
这么搞下去,人心散了,队伍还怎么带?要我说,就得下狠手整顿军纪,该赏的往死里赏,该罚的绝不手软!
还得琢磨怎么让家伙什更好使,吃的穿的怎么能准时送到前线,别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拿着破铜烂铁去拼命。”
“再一个,是官场这潭浑水。
上头的旨意,一层层扒皮,到了下头早走了样。
那些蛀虫,刮得皮比谁都狠,把国家的底子都快蛀空了,老百姓能没怨气?得派信得过的人下去查,逮着一个就往死里办,杀鸡儆猴!
挑人当官,也别管他爹是谁,谁有本事谁上,谁肯干事谁上,把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全挪开。”
“最后一个,也是最要紧的,是老百姓的日子。
地里长不出粮,肚子都填不饱,说啥都是虚的。
农桑是根,水利是脉。
得想法子让大家安心种地,把河道沟渠修利索了,税能减点就减点,让大伙儿喘口气。
还有,生意得做活泛了,东西能南北互通,收上来的税多了,老百姓手里有粮钱了,这国家才算真站稳了。”
陈望亭一口气说完,没用什么华丽词儿,说的都是大白话,可句句都扎在要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