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丝绵呢,是我跑了四五家成衣店给你挑的。”
谢长宴方才被苏莺气得脑壳子疼,如今才发现这件衣服的料子是要比苏莺那件还好的,羞愧地红了脸,想道歉,却如何都说不出口。
苏莺笑着与他对视,那双好看的桃花眸里是她鲜少露出的温柔,
“如今你是我的大金主,我那一百两银子还没拿到,哪里舍得亏待你?还指望你让我过好日子呢。”
她拎着袖子伺候谢长宴穿衣,谢长宴未动,她又道,“你快些穿好来帮我干活呀,我怕你冷,特意买了个加厚的呢,你试试,是不是比你之前穿的暖和?”
谢长宴这才老老实实地穿好衣服。
他从前的衣服都是身体健全时母亲找人做的,那时他年少方刚,火气大,特意叫人少加了棉,如今病入膏肓、形销骨立,之前的衣服穿着便冷了。
他不在意这些,苏莺却在意,才特意去为他买了新衣服,借着新年的名义为他穿上。
谢长宴忽然觉得有些话没有那样难以启齿了,苏莺俯身去伺候他穿裤子,他忽然开口,“方才是我误会了你,都是我不好。”
苏莺怔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又笑,“方才不是我在逗你吗?你又没做错,为什么要与我道歉?”
谢长宴沉默了片刻用以组织语言,
“虽是你逗我,可是这些天你的人品和作为我一直看在眼里,你骗我,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相信,这是我的不好,是我不够信任你。”
他说出这样一段话,苏莺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谢长宴是个极有涵养的人,这种涵养,并不是那种读书人通过刻意学习得来的温文尔雅,而是与生俱来的对别人的尊重和对自已的高要求。
这也是他走不出来的原因,有些事放到别人身上,或许也便得过且过、苟且偷生了,他却不能,他的涵养和道德让他不断折磨着自已,最终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你真好。”她由衷地夸赞他。
“什么啊?怎么又扯到我好不好了?”谢长宴莫名其妙,苏莺催促他,“动作快点,说了我今天还有好多活干呢。”
“哦。”谢长宴努力将自已的身体挪到轮椅上,抱怨道,“你总不能指望个瘸子动作麻利得跟闪电一样吧?”
苏莺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出来,谢长宴也莫名放松了不少,两人一起做饭、吃饭。
吃过了饭,苏莺又带着谢长宴回了屋,蹲在地上研究她的那些木头。
不过是些破木头,她还生怕被人偷,每天弄完都一定要搬回屋子,谢长宴刚开始还觉得别扭,多次抗议无效后便懒得管她了。
如今那些木头已被锯好、打磨好,甚至上好了漆,苏莺为它们分了类,那些棍子样的是一类,剩下的木板是另一类。
谢长宴好几次问苏莺这些木头的用处,苏莺并不告诉他,如今他已对它失去了好奇心,她却主动解释道,“喏,这些就是你的新年礼物。”
【注:出自晏几道《采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