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宴终于知道面巾是做什么用的了,“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做事啊。”苏莺将手中的木板放在地上,打量着眼前的茅房。
谢家不愧是名门望族、四代簪缨,寻常人家的茅房也就是露天挖个坑,在上面搭两条长木板,再用棚子或是木头围起来。
谢家的茅房却不同,整座茅房都用石砖搭建,蹲坑的位置用了大块的石板,只留了一条细长的缝隙,旁边还放了两个陶盆,上面有个架子,放了一沓厕纸。
因着有专人清理,茅房干净整洁,味道并不算刺鼻。
苏莺思索片刻后看向谢长宴,“如果让你在这里出恭,你不会掉下去吧?”
“苏莺!”谢长宴还未习惯她时不时的语出惊人,“我是个残疾人!”
从前,他最厌烦别人提及自已残疾的双腿,如今却要时时挂在嘴边,提醒苏莺不要再折磨他。
苏莺“哦”了一声,终究还是没选择用原来的厕坑,而是在旁边选了个地方,用木板搭架子。
好在谢家的茅厕比寻常人家的房子都要大,如此也不显拥挤。
她在里面叮叮当当一天,终于弄出个椅子一样的东西,只是椅面中央被扣了一个大洞,下面放了个恭桶,又在架子旁搭了两个扶手,方便借力。
谢长宴一直在旁边帮忙,起初还和苏莺拌嘴,后面渐渐明白了这东西的用处,便沉默着不说话。
对于风光霁月的谢小将军来说,生活不能自理、连出恭都要被人伺候,是让他最痛苦的事情,所以他自残疾后便再不出门,也鲜少吃饭,只为了维持自已最后一分尊严和体面。
他自认将自已这一分自尊维持得很好,却被苏莺早早看透,体贴地想到了更好的办法,将它作为新年礼物送给他。
苏莺一直忙到天黑,收工了才发现谢长宴一直在盯着她看,调笑道,“怎么?谢小将军又被我迷住啦?”
“谁被你迷住啦?”他下意识反驳,又别扭道,“不过……谢谢你,你对我的好,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怎么还啊?以身相许吗?”苏莺将剩余的木板收走,留着以后备用,两人一起往回走。
“可是你的身子早就许给我了,不如……”她俯下身子,将唇凑到谢长宴耳边,“你今晚再多动动?嗯?上次你的唇舌……”
“苏莺!”谢长宴红着脸去叫她,生怕她再次口出狂言,苏莺好似得逞了般笑,“什么嘛,我是说上次你的唇舌吻我的脖颈,吻得我有些痒。”
谢长宴却知她说的不是脖颈,浑身紧张。
两人回到清晖院,进了屋,摘掉了脸上的面巾,苏莺去屏风后换衣服。
她换了一件浅粉色衣角绣蝴蝶的袄子,又寻了一套亵衣扔给谢长宴。
谢长宴自已穿好了亵衣,待到换亵裤时,苏莺走上前准备帮忙,却被拒绝了,“我自已换。”
苏莺懒得管他,他一手握紧头顶上的把手努力撑起身子,一手努力去够亵裤。
双腿笨重又无知觉,他咬着牙,努力了一刻钟才换好,虽穿得没有苏莺帮他换得那样整洁,却终究能勉强做个生活自理的人了。
苏莺去厨房内做好了晚饭,吃完饭,她收好了碗筷,回屋才发现谢长宴正靠在床头看那本《三言二拍》。
他的睫毛很长,这样垂下眸子,眼睑下落了片蝴蝶似的阴影,那双平时总有些阴郁的凤眸里满是沉静。
屋内有些热,他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胸膛,隐约能看到里面三四道狰狞的伤疤,放到他身上却并不难看。
感受到苏莺在看他,谢长宴抬起眸子与她对视,便见她已经换上了一件水红色的亵衣,墨发全部披散下来,衬得她皮肤雪一样地白,那双桃花眸盈盈地看着他,比春光还要明媚几分。
她脱鞋上了床,凑到谢长宴旁边,双手搂着他的身子,头靠在他的怀里与他撒娇,“怎么在看我的书啊?”
“闲来无事,随便看看。”谢长宴收起书,垂下眸子去注视苏莺。
苏莺笑意盈盈地抬起手摸他的俊脸,找到酒窝的位置,用手指戳了戳,“你今天是不是准备要报答我来着?”
“嗯。”谢长宴并不喜欢被别人摸脸,大手握住她细白的手腕放到腿上,“我也送你一件礼物吧,你想要什么礼物?”
苏莺被制住了一只手,却并不死心,又用另一只手去戳他的酒窝,谢长宴将她另一只手也制住,有些无奈道,“你再这样动手动脚,我要把你绑起来了。”
她其实并不怕他,却还是乖巧地收回了手,谢长宴察觉到她的乖巧有些反常,果不其然,她又笑着看他,“谢长宴,你今晚再吻我一次吧。”
这说的自然不是真吻,至于到底是什么,又是一些不可说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