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早已麻木,瞧见对方如此对待苏莺却还是忍不住将手伸进袖口,想掏出六百两银票砸到掌柜脸上,却被苏莺制住了。
“我们这就走。”
她推着他的轮椅往外面走,直走出很远后,苏莺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谢长宴越发觉得这女人不聪明,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
“笑你堂堂谢小将军,也有被赶出来的一天呀。”
他抿唇,“这有什么好笑的?”
苏莺忍住笑,瞧见谢长宴的衣领乱了,好心为他整理,
“我以前经常被这些铺子赶出来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讨论一件很平常的事,
“那时候我穿的很破,又喜欢往各种酒楼饭馆旁边凑,其实我是想拜师学艺,但是估计他们看我长得漂亮,以为我是偷偷来店里拉客的暗娼,所以总赶我走。”
“我还记得,赶我最多的就是醉月楼,因为我总喜欢往醉月楼那边凑。”
谢长宴总算明白为何昨夜苏莺听到醉月楼会下意识往那边看,他原以为是因为江蔻,却没想到是为了这个。
“后来呢?”他听着有些难受,抬眸问她。
苏莺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
“他们不教我我就偷师,找了个醉月楼里喜欢我的小厮,送了他一张帕子,叫他帮我盯着那些大厨是如何做饭的,后来就被我学到啦!”
她的脸上带着小狐狸似的狡黠,谢长宴松了口气,“没有被白白欺负,还不算太笨。”
“我很聪明的!”苏莺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战场、朝堂、面对那些达官显贵,你或许比我强,面对这些平头百姓,十个你也比不上我。”
“我从进店之前,便看出那家掌柜人品必然不好。”
谢长宴认真地仔细聆听,苏莺继续道,
“他家酒很香,生意却清冷到快要经营不下去,做生意,最重要的便是东西的质量和老板的人情世故,他家的质量没有问题,那问题必然出现在老板身上。”
“我厉害吧?!”她拽着谢长宴的袖子摇了摇,像一只求主人抚摸的小狗。
谢长宴难得没有嘴硬,“你最厉害,行了吧?”
头一次得到谢长宴的夸奖,苏莺傻兮兮地笑。
怕她再被赶出来,谢长宴带着她找到了一个房牙子。
房牙子名叫赵二,已年过四十,个子有些矮,长相精瘦,因着曾上过战场的经历,比同龄人看起来苍老不少。
谢长宴为了找他特意卸去了脸上的石墨。
赵二刚瞧见谢长宴,还以为自已看错了,使劲擦了擦眼睛。
直到确定眼前的是活生生的谢小将军后,才“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俯下身子激动地叩首,
“卑职未能誓死追随谢家军,不能与同伴一同作战到底,还请小将军恕罪!”
一向坚毅、沉稳的人面对昔日的将领眸子都红了,强忍着才没流出泪来。
谢长宴抿唇将他扶起,那最后一场战役,将士们纷纷倒在他面前,血流成河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
许久后,他才叹息一声,“不怪你。”
是他的错,所以他才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折磨自已、为自已赎罪。
谢长宴与赵二说了自已来的目的:要为苏莺找一间合适的店面。
赵二对苏莺异常恭敬,苏莺的要求很多:朝南、通风、宽敞、热闹,环境不能太差,他都一一记下。
有赵二的人脉,苏莺很快便在太平坊花了四百两银子买下了一个小铺子。
谁知,买下铺子的第一天,铺子里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