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梅一愣,问道:“那为什么?”
俞人杰抬头扫了眼,目光精准地划过楼上梁梅那间亮着灯的窗子,一团暖黄色的光,莫名让他觉得很暖,像冷夜里的糖色,是独属于他儿子和他朋友们的玻璃罐子。
他正色道:“从小阿杨很少让我们操心,所以我很多事情都让他自己做决定。
但这事儿是阿杨自己没处理好,他为了能继续来您这补课,最近在学校收到两封我生意上的恐吓信都没告诉我和唐湘,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他妈今天吓得差点进医院。
他这么不在乎我们的感受,我们也不能继续这么惯着他了。”
俞津杨跟他父亲走得格外干脆,干脆利落得让梁梅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直到扫到高典和郑妙嘉挤眉弄眼的神色,梁梅也瞬间心领神会了,小家伙们吵架了啊。
她问李映桥:“要不要追出去跟他再说两句?”
李映桥头也没抬,一言不发地盯着卷子,非常坚定地摇摇头。
梁梅也懒得劝,这个年纪就是蒜瓣大的事儿当榴莲处理,横竖都是又冲又呛。
她屁股一坐下,准备监督余下三人写卷子,但还有些惊魂未定,手牢牢摁在天灵盖上,生怕自己的魂给吓飞出去。
话说回来,这个俞津杨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这要出点什么事,她怎么跟他父母交代?明明看着最懂事的一个,干出来的事儿偏偏也最出格。
然而,人走不过五分钟,仿佛被抽走了根主心骨。
除了还在生闷气那个,明目张胆地跑去阳台拎了只前两天刚捉的螳螂过来玩,其余两人都软趴趴地倒了下去,卷子写得心不在焉——咬笔头的咬笔头,抠指甲的抠指甲。
梁梅猛一拍桌子,把螳螂拍得飞起来又坠下去,她一眼不眨地厉声呵斥:“干什么,都不学了?”
三颗脑袋齐刷刷抬起来,又齐刷刷地摊手说:“……不会啊。”
梁梅一把抽过高典的卷子,“哪道?”
高典拿笔尖戳了戳试卷。
梁梅扫了眼卷子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推了下他的太阳穴,“不会还这么理直气壮!
自己翻书!”
高典默默把数学卷子抽回来:“……老师你明明也不会。”
梁梅:“我教语文的,要给你看看我的教师资格证吗?”
高典把脑袋埋进卷子里,嘀咕了句:“语文我们体育老师都会。”
梁梅“咔咔”
作响地揉了揉拳头,微微眯眼说:“……我倒是也懂点拳脚功夫。”
“啊,有思路了!”
高典立马埋头去奋笔疾书。
梁梅转头看向下一个,郑妙嘉还在专心致志地啃指甲,“郑妙嘉,美甲做完了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的考点你分析完了吗?来,不许翻书,你现在给我说一下这本书的作者全称。”
郑妙嘉“啊”
了声,“你不是说记住‘奥斯特洛夫斯基’就好了吗?”
“对,我现在纯找茬!
我现在问全称!”
梁梅火气正大,转头一看玩螳螂那个也正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她,“螳螂好玩吗?全称是什么,你知道吗?”
“中华大刀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