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重新落回孙女身上,他忽然察觉出不对,“你祖母特意给你带的白狐绒呢?怎么不穿?”
孟令仪垂着眼轻声道,“宸妃娘娘养了只宠物,不喜狐绒的气味,孙女不敢穿。”
“不敢穿?”
孟道清眉心紧拧,“我孟道清的孙女,何时穿件衣裳也要看人脸色?”
德安立在两人三步远的位置,轻轻咳了一声。
孟令仪立时改了口,勉强扯出一抹笑,“孙女是说,不冷,不用穿绒,这样便好。”
孟道清捏着茶盏的手指缓缓收紧。
他娇养着长大的掌上明珠,在府中时连风都不曾吹过她的脸,如今竟在宫中活得如此战战兢兢?
宸妃竟如此霸道?
怒火在他胸口翻涌,却被他死死压住。
他盯着孙女躲闪的目光,忽然想起前几日的传闻,宸妃病重,柳如萱死前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孟道清心底窜起。
柳氏惨遭灭门,难道会是因为柳如萱得罪了宸妃?
他听闻引宸妃病重的是一盒香膏,还是在宸妃的生辰宴上,柳如萱亲手奉上的。
思及此,他故作平静地问孙女,“宸妃娘娘待你如何?”
孟令仪垂眸,“娘娘仁厚,前些日子还赠了孙女一盒香粉,只是孙女体弱,受不得浓香,便转赠给了沈常在。”
德安站在一旁,耳观鼻鼻观心,却竖着耳朵听。
孟道清眯了眯眼,从孙女的话中听出了端倪。
令仪向来喜爱香粉,也从不体弱。
可宸妃赏的东西,她不敢用,甚至不敢留,只能转赠她人。
他想起前些日子,新帝在早朝上说的“柳氏骄纵,不堪为妃。”
当时他还以为陛下是厌了柳如萱的性子,眼下听来,哪里是柳氏骄纵?分明是宸妃不容人!
孟道清心头发冷。
他还曾劝谏皇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要雨露均沾。
如今再想,皇帝所谓的“专宠柳氏”
,根本就是个幌子。
后宫里真正的第一人,从来都是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