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红玉也在一旁说道:“嬷嬷快起吧,我家大爷真个儿不在……再说了,我家大爷才多大年纪,你们母女两个连番磕头,也不怕折了我家大爷的福寿。”
宝姐姐又道:“既是心下感念,那便心里说就好,也不必非要来磕头。”抬眼见陈斯远遥遥而来,宝姐姐知其只怕不耐这等场面,便悄然朝着其摆了摆手。
陈斯远会意,紧忙藏身玉皇庙后。
那白家母女千恩万谢一番,眼见陈斯远一直不归,只得唏嘘而去,临别言说来日再来拜谢陈斯远。
待这二人去了,陈斯远这才笑着自玉皇庙后兜转出来。宝姐姐凑上前便嗔道:“偏你要逞能,你怕是不知我那会子有多挂心!”
陈斯远见其嗔恼,面上笑得愈发畅快,说道:“也是情急……下回我思量好了再行事。”
宝姐姐舒出一口气,低声道:“出了这档子事儿,说不得我要往姨妈处走一走。你……你就说自个儿碰着了,这会子不好去见姨妈。”
陈斯远早有此意。此事乃是王夫人、宝玉母子两个作孽,亏得金钏儿被陈斯远救了,不然岂知府中、外头如何说道这二人?
一个毫无担当,一个佛口蛇心,得了此等名声,宝玉来日还想讨一门好亲事?做梦去吧!
论理儿,王夫人合该感激陈斯远。只是她到底是长辈,白家又是王夫人的陪房,陈斯远若是去了,说不得王夫人脸面上过不去,这人情反倒淡薄了几分。
当下二人分开,宝姐姐行了两步,忽而停步扭身,又走到陈斯远身前,抬眼认真道:“你仔细着,再不许意气行事!”
那娇俏认真的小模样,惹得陈斯远心下怦然不已。于是陈斯远飞快探出手扯了扯宝姐姐丰润的柔荑,这才正色道:“好,往后一准儿仔细着。”
宝姐姐白了其一眼,这才往王夫人院儿而去。
却说宝钗来至王夫人院儿,因彩霞、金钏儿都被撵了,玉钏儿又去后头照看金钏儿,于是院儿中便只有彩云一个大丫鬟。
入得内中,眼见内中鸦雀无声,姨妈王夫人独自坐在椅上蹙眉感伤。
宝钗唤了一声儿,便凑在一旁落座。
王夫人问道:“你打哪儿来?”
“从园子里来。”
“可见过你宝兄弟了?”
宝钗摇头道:“这却不曾见过。”
王夫人就叹息道:“你可知,方才金钏儿投井了?还是远哥儿瞧见了,这才救了上来。”
宝姐姐道:“说来我倒是瞧见远大哥了,他才从外书房回来,许是下井时磕碰到了,如今走路也不大顺当呢。”
王夫人感念道:“这孩子也是实诚,哪儿有自个儿跳下去救人的?”
宝姐姐就笑道:“也是情急,好歹周全了,没闹出人命来。”
“是啊,是啊。”王夫人点头连连,心下后怕不已。错非陈斯远搭救了金钏儿,只怕她们母子的名声就毁了!
宝玉年纪小,没担当也就罢了,自个儿若是占了恶毒之名,来日哪家的姑娘还敢嫁进来?
王夫人不禁抱怨道:“原是前儿她把我一件东西弄坏了,我一时生气,打了她一下,撵了她下去。我只说气她两天,还叫她上来,谁知她这么气性大!”
宝姐姐心有所属,自不会为王夫人开脱,只道:“总算被救了,姨妈回头寻了金钏儿说分明便是了。”
王夫人又是叹息一声,心下也是为难。出了此事,金钏儿留还是不留?真真儿是留也难,不留也难。
恰此时彩云道:“宝二爷来了。”
王夫人正是烦闷之际,闻言顿时蹙眉道:“来的正好!”有心数落宝玉一通,奈何此时宝钗就在一旁。
宝姐姐多聪慧啊,赶忙起身道:“姨妈既无旁的事儿,那我先去了,回头儿寻了跌打损伤的药酒给远大哥送去。”
王夫人道:“这可是正经事儿,你快去吧。”
宝姐姐起身告辞,出门之际与宝玉撞了个对脸儿,宝姐姐只朝着宝玉点了点头,也不管张口欲言的宝玉,径直错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