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八珍楼,三楼雅间。
八珍楼内处处张灯结彩,朱漆廊柱上缠绕着红绿绸带,琉璃吊灯将“福禄寿喜”的剪纸影子投在雕花窗棂上。
三楼雅间里,檀木圆桌摆满鎏金珐琅餐具,热气裹着腊味与酒香漫过雕花木格。
角落里留声机咿呀唱着《夜上海》,与外面不断响起的烟花爆竹声混作一团,惊起梧桐树上的雪粒簌簌落进黄包车顶。
昏黄的路灯光下,整洁的雪扑在地上,人们穿着严实,棉靴踩在雪地上,噗嗤噗嗤的,像是音乐前奏。
许灼华拉着程牧昀的手,推开了三楼雅间的门,意外的是,屋内已经坐满了人。
陈鹤德穿着黑色的上身,胸前别着一块黄金怀表,手臂悠闲地搭在的太师椅的扶手上。
旁边是陈鹤德,他穿着金丝暗纹的黑金马褂,正在跟身边的胡茉莉说着什么,两人的脑袋依偎在一起,甚是养眼。
三人的对面,是高调惯了的许积信,他煞有介事地穿了一整套三件式西装,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正在摆弄着留声机。
梁绍尊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低着脑袋,面前是一杯热茶,散发着浓郁的茶香。
杏花第一个迎了上来,一下子抱住了许灼华。
屋内的众人,眼神齐齐飘过来,看到恩爱的两人,绽开了微笑。
许积信走过来,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噔噔的响声,“我说,我可是把家里的年夜饭都推了,你们俩竟然让我等了这么久。”
许灼华埋怨地看了程牧昀一眼,本以为一个吻就能结束,旁边这个男人非要更多,两人耽误了很长时间,要不是许灼华大病初愈,仅仅用手可不能满足他。
程牧昀伸手揽住许灼华肩膀,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外面天冷,穿衣服费了些时间。”
许积信挑挑眉,看着许灼华微红的嘴唇,又看向程牧昀,邪魅一笑。
都是男人,都懂。
“小二,人齐了!上菜吧!”许积信冲着外面候着的小厮喊道。
陈鹤德却抬了抬手,“还差一个呢。”
许积信环视屋内,“人齐了啊。”
陈鹤德抬手看了看表,“他快到了,先上菜吧,等会你就知道了。”
许积信走回桌前,坐在梁绍尊的身旁,“你们都是为了庆祝我妹妹大病初愈才来的吧?她在新海城认识的人也就你们这些人了吧?还有谁?”
许灼华怀着疑惑进门,被程牧昀带到许积信身边坐下,程牧昀则是坐在陈鹤德的身边。
许灼华看了看,“我认识的人,的确都在这里了。”
非要说还差谁,就剩下一个罗云樵了,但今晚是除夕夜,她怎么可能不在家里吃?
这张桌子前的人,陈鹤德是孤儿,梅鹤鸣和胡茉莉也是,梁绍尊不用说,梁家估计不会让他的上桌,杏花的爹娘把她卖到许家,也相当于孤儿了。
除了许积信和程牧昀两个父母双全,许灼华也是个孤儿。
满桌子的可怜人,凑了一桌年夜饭。
穿旗袍的女侍托着漆盘穿梭,盘里八宝鸭油亮红亮,八宝饭嵌着红绿丝闪着蜜光,菜马上就上齐了,满桌子的珍馐,烘得气氛温暖异常。
许灼华有些感动地看着四周,她孤身一人来到这个时空,没想到会认识这么多的朋友,还都是叫得上名字的人物。
虽然有的名声好,有的名声坏,也不必在意了。
好像是漂浮的孤萍找到扎根的地方,许灼华也有了落脚处,还收获了最爱的人。
其实仔细算算,她这段时间过得很丰富,性价比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