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佛三天前,曦雾要用餐刀切下自己戴着婚戒的手指,枢零把自己的那根无名指咬断了。
曦雾弯腰捡起它,再度向着枢零走过去。
“我给你烤了些小饼干。”他将饼干放到枢零旁边,“别哭了,帝权陛下,您总不能一直哭到明天早上五点,您该去时之宫处理政务的时候吧。”他顿了顿,“……我们现在还没有离婚呢。”他最终还是犯心软了,“我帮你把婚戒重新戴好,快变回去吧。”
枢零伸出黏满奶油的大爪子,拽住曦雾染满血的胳膊。
“说你喜欢我……”
“陛下。”曦雾一脸平静,“你明白的,虫群的舰队现在正在往联盟开,我不能对你说这句话。”
“呜……”枢零一边变回去,一边不停掉眼泪,“呜呜……”他扑到曦雾烤的饼干上,疯狂往嘴里塞,“……”
曦雾在心中默念:这一切也是为了你,枢零,为了成功带你逃离虫群的苦海,逃脱于你命定的悲剧。曦雾,你绝不能够在这时犯心软的错,然后就此悔恨终身。
他为枢零重戴好婚戒后,便准备离去了。
他会倒头就睡,严格扮演好一名因与爱人政治思想不合而变得冷漠无情的誓侣。
枢零却从他背后抱住他,向他问:“你从今往后都要这样对我了吗?”他湿热的眼泪在顺着曦雾的脖子往下淌,转向冰凉,“曦雾,不要在心里讨厌我……”
“我……”曦雾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对他说,“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
他轻轻反握住枢零的手。
又逐渐用力收紧。
“我是讨厌、是恨你的族群,小绒毛……我当然明白你的身不由己、你做所有这些决定时的并不情愿,所以……如果有机会……
“你想和我私奔吗?”曦雾的手捏紧得骨节泛了白,“抛下所有,你不再做什么帝权了,就只当一个普通人,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什么外界的烦恼也不再有,就只有我们两个,幸幸福福地到彼此生命的尽头……”
枢零却说:“我不能那么做……”
曦雾急急说到:“我的意思是,不考虑外物,不考虑你身为虫群帝权的责任,不考虑任何现实阻碍,就凭你个人的内心想法而言!你想和我私奔吗?”
枢零摇头:“我做不到不考虑,因为我生下来就是为了成为一名帝权而出生的。我做不到弃我的族群于不顾,我必须照顾他们,这是我生而就有的、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我被妈妈生下来的理由之一。”
曦雾完全不想听枢零的这段话。
“你照顾了他们、让他们过上了幸福快乐的好日子,那谁来照顾你呢!?谁来在乎一下你的感受呢!?
“枢零,你在虫群中过着这样提线木偶般的什么自由都没有、什么事情都反抗不了的日子,你真的幸福快乐吗!?
“你在选帝仪式上不痛苦吗?你在杀死你老师时不痛苦吗?你必须眼看着你母亲死去却无法为她延寿时你不痛苦吗?一千八百多年后,我们本还可以过那么多快乐日子,你却不得不被你亲手带大的新帝杀死时,你不痛苦、新帝也不跟你一样痛苦吗?
“我们的生来是异常个体的孩子又怎么办呢?万一虫群和联盟真打起来了,联盟战败了,靠山就此倒了,你到时候也要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孩子在你眼前被杀掉却无法作为吗?你真的一点都不会为这些事情感到痛苦吗!?”
“我……”枢零犹豫了一瞬,“在族群的问题面前,我的个人感受不重要……”
曦雾大喊:“即使你觉得不重要,但我觉得很重要!枢零,我对你发过誓,我会让你幸福快乐!但你自己看看,我们现在过的这狗屎日子它幸福快乐吗!
“我真的快要装不下去了!每天跟你装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过一样的,什么噩耗也没听见过一样的,依然跟你笑笑闹闹地每晚打游戏、做一些无厘头的事逗你开心,我快要装不下去了!
“我就是会忍不住地在每天想到,你一千八百多年后就要死了!在我正值壮年时就死了!也许连个孩子都留不下给我,你就死了!
“你要我怎么接受!你要我怎么消化!你要我怎么不幻想着跟你私奔从这种苦日子里逃离出去!”
枢零的羽须软软地垂在脑袋两边。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