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只有一句抱歉要说吗!”曦雾又忽然变脸似的冷静下来,森森地冷笑,“我现在对你吼有什么意义呢,反正你这具提线木偶,拿这些事也什么办法都没有,只会被牵着线走。我吼你不过是让你两头受气,又给你找些苦吃。
“算了。”他变得格外平静,“我们各自回屋里睡觉去吧,你睡你的主卧,我睡我的客房。都别做白日梦了。”
转身时,枢零却攥住了他的衣角。
曦雾问:“陛下,您还想对我说什么?是改主意又想和我一起做白日梦私奔逃跑了吗。”
“……”枢零在沉默良久后,缓缓地说,“曦雾,你还不够明白对虫族人来说,‘族群’的含义有多深刻。如果成为提线木偶就是族群赋予我的使命,那我……就必须接受它。”
曦雾再度冷笑。
“那我呢?枢零?”他红着眼眶咬着牙,“你是接受了你族群的使命,无愧于你的族群了,那我呢?我们的婚姻呢?在你的族群面前,我真的有什么位置可言吗?我真的重要吗?”
枢零又一次沉默许久。
“……你的位置在我前面。”
“好,好!”曦雾一抹眼泪,“虫群英明伟大的帝权陛下,我会记住你现在的回答!”
“可你不也同样吗。”枢零辩解,“如果你要和我在一起,必须牺牲一百个无辜者的生命,那你一定宁愿永远都不再和我见面了。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也无法是无条件排最前面的。”
“这不一样!你跟我从你的族群里私奔离开,又不会有谁会死!他们顶多因为顶头上没人批奏折了而混乱一会儿而已!而且具体问题该具体分析,哪会有‘我跟你在一起就必须得牺牲一百个无辜者’这么不讲道理的事!”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同。”枢零摇头,“只是我们所站的道德立场不相同而已。其本质上,都只是‘你有你在乎的,我有我在乎的’而已。我更在乎我的职责使命,而你更在乎生与死。
“你现在就正因寰宁事件的生死问题,而把我排在了后面疏远着我。你连着三天都没跟我说过话,今晚还打算跟我分房睡。”
“不,我这是因……”曦雾下意识摇头,“……总之,你的思想已经被你的族群荼毒扭曲了!被集体的规则压迫到这种程度,你都还不打算逃跑,也一点不觉得自己可怜似的!你明明自己也犹豫,觉得做那些你不愿意的事很痛苦的!”
“……可这就是我的命运,曦雾。”
“不,不!这不该是你的命运!”
曦雾心中一片决然——他要替枢零打破这该死的痛苦命运!他要带枢零从虫群里一路狂奔逃离出去!
枢零现在不希望跟他私奔,那是因为提线木偶的线还在虫群手上,枢零觉得所有痛苦都是他自己该受的。就像忍受惯了家暴的人,逐渐把自己被打当做了理所应当的。
而等自己帮枢零把线都剪断了,枢零就能逐渐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被打是该想着躲开而不是想着忍受。他的族群是生了他、养了他,但难道天下的父母就可以不把孩子的人生当回事,肆意地向孩子施加去痛苦、强迫他做不愿做的事、强迫他去死了吗!?
绝没有这种道理!
曦雾再没有分毫犹豫,他断然地对枢零说:“枢零,如果你真认为这就是你的命运,你就该为了你的族群这样受苦,那你就继续受苦吧!从今天起,我们的婚姻便名存实亡,以后的每晚我都要和你分房睡,因为我也要学你,为了联盟泯灭掉我的私情,在我的身上向你体现联盟当下的政治态度!”
枢零一把将他强抱入怀中。
“我不准许!明明是你自己最先对我说,要跟我永远在一起,连睡觉时也不分开的!”
“那你就现在答应我,你会跟我永远在一起,我便为你什么也不管了!”
“……”枢零僵住了。他哪有什么永远可以答应给曦雾。
曦雾冷笑着从枢零怀里挣出去,枢零失了留下他的气魄,只得呆呆地看着他转身离去。
曦雾一边走得头也不回,一边在心中暗自发誓:
枢零,我会帮你把我们的永远、把你的幸福快乐全从虫群手里抢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