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突破速濮王的防线,我就带兵冲过焉支山,迂回穿插一千里,横扫休屠王、浑邪王麾下的五个匈奴王国!”
“记住,千万不要和扼守焉支山的匈奴重兵纠缠,你的用兵重点在于釜底抽薪,歼灭敌人有生力量,让休屠王、浑邪王成为河西的孤家寡人!”
“舅舅,”我抬起头道,“您就放心吧,河西一战,我保证给休屠王、浑邪王以沉重打击!”
“去病,尽管你熟悉河西,但速濮部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千万要当心!”
“舅舅,再难啃的骨头,我也要把它啃掉!”
随我西征的一万骑兵,除八百羽林骑兵外,大部分都是从拱卫京师的南北两军和金城、天水、陇西、安定、北地、河东、上党、上郡等地抽调的精锐骑士,他们个个能骑善射,马上击刺更是以一当十。所有的参战骑兵全部是一人三骑,一骑为辎重,驮盔甲、武器、给养;一骑为乘马,是代步用的,也可作为备用战马;还有一骑是战马,平时仅仅短时间与乘马轮换,以便乘马恢复体力,但不会长时间乘用,以保持其战斗力,战时一般只有战马用来冲锋陷阵。战场上骑兵冲锋时有专人照料轮换下来的乘马和辎重马。如果没有专门的马桩,那就让骑兵们轮流担任,不会让三匹马一起上战场的。所有的骑兵都配备着能架双箭射击的强弩。
我为我能指挥这支精锐骑兵感到自豪。第一次担任战役总指挥,我感到既紧张又兴奋。
皇上在春寒料峭的长安城西郊为我们出兵河西举行了隆重的祭祀仪式。
南军将士按照我们出兵河西的作战方位,面西筑起祭坛,坛高六尺,宽六尺,在祭坛上立黑色旌旗六面,立六尊高六尺的黑神,选六位年满六十岁的老人穿黑色衣服担任主祭祀。在黑色旌旗下,各置六面强弩,我身穿黑色盔甲,缓步走上祭坛,向祖先和社稷敬献屠宰好的牛羊和果品若干。一万骑兵整齐列阵后,祭祀还要端着屠宰好的牛羊围绕军阵左右各转一圈。我亲自将牲血洒在军旗、战鼓、金铎和作战兵器上,号为“恤”。祭祀后的牛羊肉煮熟后,由出征的骑兵分享。六个主祭老人,在我献完牺牲后,拿起硬弩朝着西方各射六箭。
太史令司马谈宣读了各类祭文,我率领李敢、徐自为、路博德等人,跪在祭坛上,向天地、黄帝、军旗战鼓、风伯雨师、马祖、道路六叩六拜,以便作战时能得到各路神灵的福佑。
祭坛下旌旗蔽日,一万精锐骑兵身穿盔甲肃然列阵。
祭祀完毕,我站在祭坛上,朗声誓师道:“骠骑将军霍去病告诉尔等官兵,匈奴屡犯边境不宁,天子授我斧钺,委我以将军重任,望全体将士在河西之战中以进死为荣,退生为辱,服从军令,听从指挥,勇敢杀敌,立功者受厚赏,不能勇敢进击或贪生怕死者受重罚!”
“骠骑军法如下,”李敢手捧簿籍大声宣布,“一支千人骑兵失去斧钺、军旗、符节者连队皆斩,敌人从军中夺走刀箭十支以上同罪;见邻骑有难不相救者斩,见邻骑受敌所逼不相助者与之同罪;在军中滥传讹言,妄说阴阳卜筮者斩,在军中装神弄鬼,妄说灾异邪端与之同罪;无故惊扰部队者斩,在军营中狂呼乱叫妄称有贼至者与之同罪;随意遗弃军事器械、装备者斩,不能妥善保管、经常检查致有破坏者与之同罪;校尉处事不公,假公济私或公报私仇者斩,军中官兵以强凌弱、打架斗殴、肆意酗酒喧哗、恶骂无礼而又讲不出道理者与之同罪;除公宴集会外,在中军随意奔走骑马者斩,将军以下乘骑奔走军营与之同罪;破敌后不守纪律先事掳掠者斩;担任警备任务违时失号者斩;不听从差遣者斩;侵扰百姓,外出奸宿或将妇女携入军营者斩;违背将军令者皆斩……”
军誓完毕,皇上亲自为出征的骑兵饯行。
我们都端起酒碗。
“大汉的勇士们!”皇上端起一碗酒,神情庄重地说,“河西之战,重在断匈奴右臂,打通联系西域诸国的通道。此役意义重大,朕在未央宫静候诸位凯旋!”
“臣等定要荡平河西匈奴!”我、李敢、徐自为等人端着酒碗豪迈地说。
外祖母、卫少儿和姨妈卫君孺、卫子夫赶来为我送行。
“去病,”卫君孺帮助我整了整盔甲,心疼地说,“疆场厮杀,刀光剑影,不比寻常,你要格外小心!”
“姨妈,我会小心的!”
“去病,你熟悉河西,遇见戈壁沙漠,你要找有水草的地方宿营。”皇后卫子夫关切地说。
“臣谨遵皇后娘娘教诲!”我抱拳道。
六十余岁的外祖母走过来,手拿着一块辟邪的桃符,用红线穿起,挂在我的脖子上,又塞进内衣里,鼓励道:“去病,是男儿就要保家卫国,你这次出塞,要英勇杀敌,干一番大业绩出来。让朝臣看看,我们卫家的儿孙是如何在疆场建功立业的,切莫辜负天子厚望!”
“外祖母,”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外祖母叩了三个头,抱拳道,“您放心,孙儿此去不荡平休屠王、浑邪王,誓不还朝!”
外祖母听了甚感宽慰,连唤卫少儿取酒。我厌恶地皱起眉头。
卫少儿端来一碗酒,欲递给外祖母,外祖母以目示我。
卫少儿端着酒,怯怯地走到我面前,噙着泪水递给我道:“好孩子,喝了这碗酒,娘祝你早奏凯歌。”
我一口喝干碗里的酒水,摔碎了酒碗。
“你……”卫少儿伤心欲绝。
骑兵阵里响起一片摔碎酒碗的声响。
“外祖母,你们回去吧,外面风大!”说完我跨上火绒赠予我的汗血宝马,“我们一定凯旋!”
号角响起。
征战河西的大军出发了。
西风呼啸,战马嘶鸣,雄壮而威武的骑兵队伍渐渐消失在关中道西边的尽头……
我们兵出散关后,沿着陇右道西行,经天水、陇西、安定三郡,避开皋兰山卢胡王、折兰王数万骑兵的锋芒,在金城修整数日,补充了水和粮草后,准备横渡黄河,翻过乌戾山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