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来做什么?
梁安倾向于他确实只带了那叫沧浪的狠毒少年,真不愧是许慎一养出来的,与他主子的狠辣一脉相承。
他摸向被划伤的小臂,反反复复想着许慎一的话,若那时能更冷静些将人绑了才好,不过有不要命的沧浪在,只怕难说。
这些事想来没有意义,梁安思索着许慎一究竟来做什么。
他只带一人倒有蒙混进赵的可能,若说带了数支军队来可谓天方夜谭,梁安沉着后反而没再那么担心。
他说来见个朋友,北赵有他什么朋友?这倒值得探究。
还有,他提起梁绍。
梁安眼神晃动着。
不知晓许慎一那句话什么意思,他说梁绍不是他杀的。
明明理智告诉梁安不该轻易相信许慎一,这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无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一定有他目的。
但梁安无法不想。
许慎一说淮州要撑不住了,果然此地正遭劫难,那么他说大哥不是他害的,又是否可信?
若大哥不是死于许慎一暗害,那当初盐马道上那把暗害了大哥的火又是谁放的?
信还是不信……
梁安脑袋扯成一团乱麻,攥紧双拳闭上眼睛,慢慢调整呼吸,换了思绪将有关梁绍的事强压下去。
他强冷静下来。
东邦的火药无疑是南祁给的,不消说,必定是许慎一允可的,这又是为何?
戎烈分明与许慎一有血海深仇,戎烈与许慎一是截然不同两种人,比起许慎一的阴鸷狠辣乖僻邪谬,戎烈甚至称得上行事磊落之人了。
虽然梁安从未与他交手,但梁绍作为他的老对手不止一次跟梁安推演复盘与戎烈的对战。
若不是敌人,倒可做朋友。
这就是梁绍对戎烈的评价。
梁绍从不吝啬夸赞他人长处,和戎烈的你死我活也不过因为他二人生在两地,为国为民生来便是对手而已。
深受梁绍教导,梁安自认对戎烈很有几分了解,照他看来戎烈是不屑于与许慎一这种人打交道的。
很久之前伏山曾说过,若他是戎烈,恨不能生啃了许慎一,怎么会和他合作?
梁安得承认,伏山口中的戎烈真有可能如此。
若是这样,眼前一切就此说不通了,东邦突然对淮州发难,却也不见戎烈,再度攻打北赵这事应当是潭州之后蛰伏数年第一次出手,戎烈那种刚烈性子应当抱着一击致命的念头,但眼下情形分明不像戎烈手笔……
许慎一和戎烈究竟有何目的,做了什么交易?
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
这些问题萦绕在脑海眼前无法消散,即便闭上眼睛,也是挥也挥不开的事堆满,没有一件能想通。
但有一点他很确信,许慎一告诉他淮州有难并非好心。
南祁与东邦之间是否暗地交易放在一旁,但以许慎一为人,即便当真如此,他也绝不会当对方是“盟友”,背约负盟之事,梁安很相信他做得出来。
他当然乐于看见鹬蚌相争,而南祁得利。
总之此事无论怎么看来都十分古怪,梁安不敢掉以轻心,迷迷糊糊好像睡着了,但又能清晰记起在思考衡量的每一件事,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没睡。
他只能感受着胸膛里猛烈跳动的心脏咚咚作响,期望自己没看错人,伏山能将援军带来。
至于戎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