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过见面是在如此境地下,也实在没有寒暄时间,再多话和异样都压下,眼下再没有比解决疫病更着急的事。
兰渝判断出裴真只怕确实在泉定中有些能力,因此这些人在他回来后一个个吓得见了鬼一样,尤其先前还颐指气使满嘴脏话的裴钦,即使再不甘,也只敢躲在人身后放几句狠话。
没空去听他们解释家里事情,兰渝对裴家内宅中事也不感兴趣,唯独要紧的是跟裴真说清楚。
只是听到“疫病”两个字,裴真登时变色,他强压下心中惊惧,不打断兰渝,听他仔细说清楚。
“我来泉定数日只在裴府,尚不能确定疫情来源地,只怕须得裴老板去查验。”兰渝最终说道,“最要紧的还不是这个。”
是要裴真出面去找泉定戴乌纱帽的说清楚事情原委,立即将泉定围死,不能出去不能进来,还要将此事瞒住,绝不能引起百姓恐慌,否则求生之下,百姓暴起,后果实在难说。
“你且放心,我必桩桩件件照你说的做好,绝不出半点岔子。”
兰渝还等着裴真有一百个问题问他,不曾想裴真半句疑问没有。
他惊愕看向裴真。
他们二人不过是才碰面不过半刻的陌生人,何故因一个才见面的人说有疫病,就半句话不问就满口答应了。
兰渝皱眉,他想裴真是否将这事当儿戏了。
岂料裴真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
他道:“你是梁将军提起数次十分信任的亲厚挚友,我没有不信你的道理。”
不曾想他对梁安这般信任,随即兰渝释然,眉心微微展开。
他梁靖之是有这番本事的,若交了朋友,便全心信他,连带着他的朋友一起划入可信之地。
兰渝因此抱拳,郑重道:“仰仗裴老板。”
裴真抬手拦他,也郑重道:“若是果真能救泉定百姓,裴某定当为兰大夫塑座金身以供来日百姓供奉。”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财大气粗的,兰渝都不免抽动嘴角,欲要说什么,还没张口,一旁默不作声的沈濯灵拽住裴真衣裳笑骂两句,兰渝也跟着笑笑。
笑转瞬即逝,也只有这一刻还能喘息的时间,他们要做的是和病灶争时间。
“你放心去,我留在此地帮兰大夫——”
“不行!”
裴真语气之严厉吓了人一跳。
他紧紧拽住沈濯灵胳膊,几乎要掐断他手臂似的,瞪着眼睛沉声道:“你知道我绝不会允许的,你是要我死吗?”
以沈濯灵的身体绝对撑不住在此地帮忙。
沈濯灵蹙眉,这是第一次,他不想哄着裴真,他要留在此地和兰渝一起。
两人僵持不下,兰渝道了声得罪,反手抓住沈濯灵手腕,搭在脉上,心猛一跳。
这脉象……分明是……
他震惊,抬头看沈濯灵欲言又止,却见沈濯灵眼神里的平静冷淡,猜他心知自己身体状况。
越是如此,本不爱管这些闲事的兰渝却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沈兄,看你脉象虚浮,应当调理,此地危险不宜久留,若是不慎染上病状更是糟糕,到时便不是帮忙了。”
他话说得不好听,言外之意是添乱。
裴真听着刺耳,但知兰渝好意也强忍下。
他知道且不让是一回事,旁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他怕沈濯灵听了刺心,也忍不住一再看他。
岂料沈濯灵笑道:“兰大夫说了话,是要听的。”
裴真一愣,再看兰渝的时候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心情略有几分复杂,不知道这位怎么入了沈濯灵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