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象?”梁安皱眉,更是警惕,“你同谁学的?”
何星摇头,只说:“梁将军不必急于去淮州,天意注定,此去劫难非凡,沉寂尚可保全自己,若执意前去,也无法挽回。”
他神神叨叨说话,梁安听得稀里糊涂,但仍然耐着性子:“说来听听。”
何星平静说道:“天机不可大泄,我也不过窥得一二而已,如今破军已与贪狼成对立之势,奎木狼星有夺织女象,星宿斗转,乱成一团,叫人断不清楚。”
梁安听着,心中并不大清楚,但听在耳里也跟着烦闷,干脆不听。
他自己因天象受难至如此狼狈地步,怎会再听信这些。
他起身道:“既已认出梁某,当知我有要事,何兄今日之恩我记下,大恩不言谢,待来日再报。”
何星见劝不住他,也没硬拦,只在他转身瞬间道:“梁将军,此去凶险,我亦拦不住你,有许多话我尚未说,天意难违,只怕你凶多吉少,如今我说来无用,不过平白耽误功夫。”
他话说得难听至极,梁安不曾置气,允他说完。
梁安站住,脑袋里忽然闪过谁的声音,冷凉淡漠,带着他独特的清冷声线。
“我不求天。”
那声音和梁安的重合。
“若天意不佑子民,若果真天意难违。”梁安侧身说道,“我便逆天而为也无不可。”
何星一怔,良久后沉吟道:“若你果真非同凡响,来日能破象平安,可再至此处找我,若寻不见,便去沽州祠堂下压上三颗圆石,我自有一番交代。”
梁安没理会他,只听见身后人追出来大声喊道。
“紫薇势弱,群凶环伺,今时今日之天象朦胧模糊,若寻天机,当护紫薇。”
梁安翻身上马,也冷声道:“陛下非我所能护卫,所谓群凶环伺,只怕是你臆断。”
谋反之人已露面,被迫逃回宿州,错过这个机会,梁安不信一时半刻宣王能再轻松攻打进京都去。
所谓“群凶环伺”,未免夸大。
“不不不,紫薇尚未入宿。”何星摇头,说些听不懂的,“你也未必坐稳此位,小星牵制,尚有大劫。”
他欲要再说,见梁安冷漠,长叹一息又住口。
“我本不欲多言。”何星靠近梁安,“梁将军,人未必事事需要眼睛看清楚,夜中赶路只需望星,自不会走偏。”
他顺着梁安脸指向夜空:“即便勉强视物,只需顺北斗而行,绝不会错。”
梁安仰头,朦胧中果然瞧见在模糊中仍隐隐闪光的星星。
“何兄,多谢。”他真心谢道。
“眼盲星亮,往往暗处自有所寻之物。”何星抬手作别,“时移世易,亘古不变的唯有天上星而已,梁将军,将在下所说记在心中才是。”
可惜他所说的,实在难听。
梁安抽鞭,就此告别再次赶路。
顺着北斗星望着梁安披月背影,何星轻轻摇头。
“破军隐有陨态,即便梁守青在世未必扭转,梁靖之,你不肯听信,这遭怕是有去无回。”
他仰头,看乱成一团的星象。
紫薇星隐隐发亮,何星盯在它一侧的天机星上,自幼除观天之事他从未学习旁的,如今却越发看不懂这星宿之争。
乱的哪里是某一个人,整片星河皆有乱象。
这天下,只怕是要大变一场了。
在梁安将他话只当做胡言乱语的当下,不曾想,他所言中的事,在梁安抵达淮州之时,悄然应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