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地牢角落,盯着从缝隙里散落进来的一小缕光判断日夜,在墙面上以指甲深深刻出一道痕。
围成铁桶般的牢房看不见外面情形,只能听见透过门板传进来的声音。
深信梁安能来救她的,棠月知道,这世间无论谁丢弃她,哥哥都不会的。
她强忍着不再动不动流泪,想哭的时候就不住常常喘气呼吸,默念着哥哥。
她把人生里所有珍视她爱过她的,她珍视的她爱过的,不停在脑海里回转。
听着伏山的声音,一刀刀在心上割上口子,满腔淌血,但只是忍着。
她知道,哥哥会来的。
在那之前,她要做的就是好好做梁守青和纪宛的女儿,梁绍梁安的妹妹。
再没人护在她左右,她得坚强活着,留住她和伏山哥哥的命。
然后等他。
在这期间,棠月所有时间和精力,都用来从偶尔经过来往的人口中说来的只言片语获取些信息,大部分时候不过是些没用的。
只隐约知道,祁策和许慎一有关某件事的决定有了分歧。
“听宫里当差的回来说,陛下发了好大的火。”
“这么多年你倒不知道?陛下不过是跟王爷使些小孩子脾气罢了,哪次不是听了王爷的?”
“虽是如此,陛下今年算算可也快二十岁了,你可莫要再说这些话。”
“陛下是咱们的陛下,在王爷面前,自然就是小孩子。”
“我瞧这次陛下不知听了什么话,不太高兴,所以王爷才一直没空管这些。”
“横竖管是为啥呢,有王爷在,陛下总归是听他话的。”
“我听着似乎是要给陛下纳妃呢?”
“你也说陛下年岁不小了,便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这时候都能当爹了,咱们陛下是九五之尊,纳妃是什么稀奇事?”
“稀奇的自然是陛下能为纳妃的事跟王爷生什么气而已。”
声音渐渐远了。
不知道他们究竟说的什么事,但梁棠月在心中暗暗想到,从前听的有关许慎一和祁策的事是真的,这两人情谊深厚,是南祁随便哪个人都知道的。
从许慎一被祁策叫走那一天起,梁棠月再没见过他。
不久后,有人将她从绳上解下来,大概是这些时日来,许慎一也终于接受了梁棠月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纵然将她吊成干尸也无济于事。
他想保住梁棠月腹中的孩子,这小丫头死了不妨事,倒给他添不少麻烦。
无论梁棠月还是伏山,嘴都紧得惊人,不论南祁人用上什么法子,都从他们口中得不到有关梁安哪怕半个字的消息。
起初还对梁棠月用了刑,将她一双手几乎夹断,这小丫头倒很能忍,瞧着娇滴滴的模样,却不肯求饶。
在得知她有孕后,许慎一投鼠忌器,反倒是不好下手了。
很快他们发现伏山和棠月之间情谊匪浅,即便不对梁棠月用刑,只需叫她亲眼看着伏山受刑,先前咬碎了牙强忍着的姑娘,便只顾着痛哭求饶,要人放过伏山。
找到人可利用的点后,许慎一就此下了命,将所有折磨人的法子用在了伏山身上。
“别死了。”
在得到他想要的之前,这大块头可不能死。
可是伏山无论多痛都强撑着对棠月笑,旁人棍击也好,烙烫也罢,伏山都只叫棠月快些闭上眼睛。
眼泪大概足以倒灌昌河,在看见伏山眼神后,梁棠月终于痛极,听话将眼睛闭上。
这场施虐无法阻止,她亲眼看着,才叫伏山无地自容。
“南祁的米都掺了粪不成?养出你们这些软脚虾!”
“给老子挠痒痒的那个再使些力气,这棍子不灵换条粗的来!”
“没力!没力!”
被捆在不远处的棠月眼皮颤抖着,不管怎样想睁开眼冲上去护住伏山,都死命掐着掌心,直至指甲断了刺破皮肉,针扎痛感蔓延到心尖,她硬生生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