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有比她更能证明的了。
旁人不知道,可在场大部分人都知道,赵敏时是将郡主当接班人教导的,她说的话,当然是真的。
她说完退出去,杜鹃扶住她,提着的灯笼跌落,里面的烛把灯笼骨架点燃,火光大盛,映红眼前昏暗的天。
“第一步迈出去了,可走对了?”
“主子。”杜鹃肯定道,“第一步早已走过了,并未走错。”
从她意识到莫述有害便当机立断除掉他起,第一步早迈出去了许久。
懿央点头,盯着那点火渐渐熄灭,只剩火星。
往年的泉定从围泉篝火起,便是长明不断的热闹。
今时今日,有人走过,如一座死城。
粗壮神树枯得只剩干枝,曾挂在上面祈福的丝线彩球蒙尘散乱,更多的是不知去向。
那口被称作母泉的泉眼井已被填埋,从中涌出来的水养活了这个城的人,被人玷污之后害死了这个城中的人。
瘟疫之后,泉定城中留下的人不过半数。
从前沿街热闹的商铺连招牌都已坠落,破落门上结上蛛网,街上空无一人,一阵风卷起地上的落叶盘旋,只剩凄凉。
再想不见往日裴真回城,是如何盛况景象。
暗中一点光亮,提在其中的灯格外醒目,人隐在暗中,只有灯照亮了脚下行色匆匆,推开了小屋的门。
里面还点着灯,反而有了点人气。
提着的灯被吹灭,有人急匆匆走出来。
“夫子,学生再去请大夫来!”
门被一阵风跑过去的人撞开,只剩屋里的咳喘声。
屋里的门开了,老人腐朽的声音划在人耳里剌得慌,浑身难受。
他进去,走到床边,贴近了病重的人。
“不为。”陈方睁开眼睛,咳喘着叫:“你回来了,为师也该死了。”
他的手干枯瘦弱,只剩了一层皮似的,握在人手里不敢用一点点力气,生怕给他折断了一样。
“我知道,你怕我生气,因而总是悄悄回来看我。”陈方说一句话,喘了许久,才能接上下一句,“你却不知为师如何思念你的。人之将死,说出来的话你也要信,我很挂念你,你们,你和梁将军,都该做对的事,别走歪了路。”
他的手被握紧,抵在额上,有水渍将手打湿。
“我说不怨你,累了就回来,这是你的家,你却不听。”陈方似乎是想笑一声,刚笑出声又喘不上气,只好停下。
那棵李树在窗外摇动枝叶,发出沙沙声大得吓人。
“把我的话都忘了吧。”陈方听着,累得闭上眼睛,“带着你师弟一起,去高兴的地方。”
陈方用了点力气,握住他的手。
“长明,长明!”他忽然睁开眼睛,胡乱抓着叫道,“好好活着!”
又忽然平静,安详躺着,笑了一笑说:“我等不来那天了。”
烛芯爆开,火盛转暗,越来越暗,越来越暗,直至因无人剪掉灯芯,浸在油里灭了。
“老师。”
黑暗中,响起悲鸣的哭声,像被抛弃的狗崽子,呜咽着。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叫他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