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震虎不满他走神,啧了一声:“老子说,你都不知道宿州府叫谁接了手,听都没听过的人,说是个连刀提不起来的文官儿,叫什么,什么,他奶奶的,李什么来着?”
梁安喃喃接上:“李不为。”
常震虎点头:“对,对,像是这么个名儿,原来你认得?那就好说了,你给我讲讲,这个李不为又是个什么人物?”
梁安怔住,脑袋里反而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不为,他怎么做到的?
“将军!”
两人一同回头。
梁安眼前一花,小豆子跪在地上,抱住他腿,嚎啕大哭。
“怎么了?怎么了?啥事儿?”
下面做事的听见震天哭声都匆匆赶上来,就见捡回来的小子紧抱了梁安的腿,泣不成声,只隐约听他不住叫什么。
“这小子哭的什么?嘴里叨咕啥呢?”
“江巾?江军?将军——”
七嘴八舌的人住口,面面相觑,再张口结舌,瞪着面前的人,再瞪着眼前的当家。
被常震虎摆摆手,带着轰走。
“大当家的,他是,他是平平平……”
“凭你妈的脑袋!”常震虎恨铁不成钢,挨个儿给了一脚,“一群光长膘不长脑子的笨蛋!”
一群人炸了锅,互相埋怨起来。
常震虎背着手走,回头看一眼山上,回神紧皱双眉,不知心中盘算多时的这一步,走是不走。
小豆子呜呜咽咽,哭得梁安心里酸疼。
他不劝小豆子,任他哭出来,也不急着问他。
事已发生,即便早上一时半刻知道,也改变不了事实,这孩子一定吃了很多苦,梁安想让他哭。
小豆子却克制着,忽然仰头,看着梁安就又是泪如雨下。
“将军,将军!”
梁安眼眶里还是没能忍住蓄上泪,擦掉孩子擦不完的泪,强忍着哽咽问他:“豆儿,怎么就你自己来?”
小豆子浑身颤抖,失声了一样叫不出来,梁安紧紧拽着他手安抚,他才终于喊出了那句话,又是泣血一般的嚎啕大哭。
“师父,他们,都死了——”
“扑通”一声,梁安跌到地上,他摇着头,扶着旁边的石头说:“没事,没事。”
不知是说给谁听的,也不知是什么没事。
“他们,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小豆子喊出来了这句话,像是终于学会了说话的孩子,不停重复。
“师父让我去找将军,师父,师父他死了——”
“哥哥们,也都死了。”
“我在底下,他们藏着,我喘不上来气,将军,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他们都死了。”
本该绝望的,梁安,本该再也承受不住的,但他没有。
他不断喘息,捂住胸口,用了十足力气揉着刺痛胸口,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珠子里直接坠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