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如此,沧浪在一侧看着,许慎一处理祁策惹出来的任何祸事都轻描淡写,从不责怪怨罚,甚至带上无奈笑意。
沧浪没体会过这种疼爱,不知道那通常是一个溺爱孩子的母亲才会有的表现。
但小皇帝不知好歹。
这是沧浪心里对祁策的评价。
他不知道祁策这个人怎么回事,分明有这么好的主人在身边陪着,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听话,还总是任性惹麻烦。
沧浪自然也不知道,祁策的麻烦对许慎一来说,是种有趣的乐子,给祁策解决一切问题和麻烦,是许慎一枯燥人生里的调味剂。
他只知道,主人允许他在南祁做自由自在的小狼,去战场上也只会带上他陪在身边杀人,但不准他讨厌小皇帝,他可以去任何地方不理会任何人,但见到小皇帝,总是要磕头的。
最开始,不能信任任何人,只紧紧贴在许慎一身边的小沧浪,四肢着地蹲在地上,警惕望着灯火通明的大殿,慌张害怕,但做出防御姿态,直到有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人凑过来看他,被他一掌抓伤。
沧浪只记得自己飞出去了很远,捂住胸口吐血的时候,歪头看他的主人。
他从未瞧见过主人这样的样子,主人很爱笑,手指顺着沧浪眉梢画一道弯,教他怎么笑,即便是杀人的时候,脸上不小心溅上血的时候,主人总是笑着。
可那天,主人将小皇帝抱在怀里,紧张得连嘴角都绷紧了。
沧浪总在心里叫祁策小皇帝,实际上,他比祁策还要小两岁。
他倔强不知改进,不肯亲近祁策,不肯祁策碰他,祁策说话他就偏开脑袋,每一次都被打得很惨。
他蹭掉嘴角的血,才不在意那些。
直到有一天,许慎一说:“好吧,浪儿,此后只不准对策儿无礼,可知道了?”
沧浪想,是我赢了。
他却不知道,对许慎一来说,也只是懒得再和一个不知人事的孩子争执下去,这没意思。
说回眼前,沧浪又一次对祁策不满。
祁策不知道,但沧浪是跟在许慎一身边去的北赵,他知道许慎一有多重视祁策娶新娘子的事,为此即便遇些难事许慎一也没在意。
这位新娘子哪里不好?
沧浪瞧着很好。
她漂亮,不胆小。
可小皇帝又在闹脾气了。
真是叫人不懂。
沧浪看祁策没了往日和他针锋相对的高傲,反而挺可怜的样子,一下子心里也觉得怪怪的。
于是回答了他:“牢里。”
祁策笑了一声:“不放那个丫头就是皇叔给我的大礼?”
他似乎是不想说下去了,皱眉看沧浪:“你又为什么不跟着?”
沧浪歪头,看傻子似的瞧他,又越过他去看只隐约能瞧见一片衣角的远远坐着的赵丹曦。
自然是因为主人知道了他不听话,叫沧浪过来,给别人知道,不必多管,摄政王不来,随帝后如何。
祁策彻底被惹恼,赶走沧浪,两手推着撞上了门,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带着一阵风吹得殿内的灯都晃起来。
他重新站回赵丹曦面前,面无表情看她:“你得意了。”
“得意?”赵丹曦和他对视,“得意我作为两国战争的战利品被献给你?”
祁策冷笑:“朕是南祁皇帝。”
言下之意,赵丹曦不配。
赵丹曦同样冷笑:“一个连娶谁做皇后都做不了主的小子。”
“啪——”一声,那巴掌来得实在太快,使了十足力气。
赵丹曦唇角裂开,渗出血丝,反而笑了一声:“看来被我戳中了痛处。”
“啪——”另一声,赵丹曦收回手掌,看着被打得呆若木鸡的祁策。
“我与你曾见过的小丫头不同。”赵丹曦拿过帕子擦掉唇角的血,反把帕子递给祁策,“老女人的行事准则是以牙还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