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东邦,东邦没有焰火这种东西。
不知他为何肯了,也许,因昭珠成为了他的。
戎烈愿意让他高兴。
就只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在那里与人起了争执,跌坏了才刻好的木像,戎烈生起气来,将人拎着险些要命,昭珠拦着,拽着他匆匆走了。
那天,真是热闹啊。
五彩丝线,四处焰火,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人人喊着“母泉保佑!苍天降福!”的话,震撼到像东邦人顶着贡品敬献穹苍主的虔诚。
只是可惜,那样美好的日子,下了一场那样大的雨。
电闪雷鸣,冲散了他和戎烈。
闪电像把天割破了一样,昭珠不知为何心慌,在那样嘈杂的环境里心脏跳得疼起来。
幻听一样,听见谁在雨夜撕心裂肺。
他叫:“大哥!”
心被雷劈中,被利器勾住撕扯,也许是找不到戎烈过分心慌,令他站住。
那声“哥”实在凄厉,昭珠捂住胸口,苍白着脸回头去看。
雨实在太大,天色实在太暗,看不清楚。
昭珠情不自禁往前。
那呼唤越来越近,几乎是触手可及——
“阿昭!”
戎烈湿淋淋地抓住他,眼中血红骇人,让从眼睫上滴落的雨水,都像是被映成了红色。
在大雨里,他攥住昭珠胳膊带着他一起颤抖。
他在害怕,怕到像是哭了。
可戎烈从不会哭。
听说,先王故去,他也只是将刀钉在青州旗的“梁”字上,向穹苍主立下血誓。
“阿昭。”戎烈将人拽进怀里。
随从们围过来,将两个人与乱糟糟的人群隔绝起来,总算在混乱的雨夜,逃离了那座叫人心痛的小城。
昭珠对泉定有种奇异眷恋,他很想再去瞧瞧。
可惜,再没有机会了。
戎烈说:“若要再去,便是铁蹄踏进去那日。”
昭珠从来不喜欢打仗。
被欺负了要回击,被夺走的要夺回,但那样一个小城,那样的五彩丝线和焰火,他不想用战争湮灭那一切。
他没再提起此事。
他知道,戎烈是害怕那日他遇险,才会谨慎至此。
也有他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那日在泉定,曾与谁擦肩而过。
不知有位清秀书生撞到戎烈,与他擦身而过,怔怔看着他的脸瞧了半晌。
不知那书生李不为心中暗忖:像谁呢?谁呢?
今日,他也见过了。
指尖掂起一块干裂的旧布料,被雨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