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已过,苏及的衣服被日头晒干了大半,总算不再打颤。
柳时清躺在一堆芦苇丛中,不知梦到什么,一张皱巴巴的脸缩成一团,嘴上时不时念叨着:“金木。。。。。。。金木。。。。。。。”
苏及没什么力气,用脚碰了碰还昏迷不醒的柳时清:“柳大人,太阳快下山了,再不起来咱们就是野狗的食物了。”
柳时清总算醒过来,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一阵咳嗽,好不容易将肺中水咳了出来,他茫然打量四周:“……这是何地?”
“我们被那刺客逼至船边,落进了水里,现在也不知道了哪里,不过应该是下游。”
柳时清已过花甲,还被刺客当胸踹了一脚,就算身体健朗也有些吃不消,声音都萎靡了些,不过比苏及好些:“哦对,刺客!陆大人呢?船舱的赈灾粮可还好?!”
命都快没了还能有余力关心赈灾粮,除了陆英也就只有柳时清了。
苏及打起精神:“这可不清楚,不过现下柳大人还是关心关心咱们自己吧,天一黑咱们可就危险了。”
这一提醒,柳时清才开始留意四周,此地荒草丛生,河边芦苇足有一人高,前后都不见村落,隐约还能听见几声嚎叫,也不知是狼还是狗。。。。。。。
柳时清:“……这,那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说着颤巍巍站了起来,可回头一瞧,苏及仍坐在杂草丛中没动。
不是他不想动,实在起不来。这柳时清的水性太弱,吃水后在水中百般挣扎,差点让他跟着一起葬在河中。游至一半实在没什么力气,他本想将老头丢下,可一想若是柳时清死了,以陆英的个性,怕是要将他扔进河中喂鱼。
苏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抬起眼皮:“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换个人还行,靠你我二人这腿脚,最多半里路就折在途中了。”
柳时清半辈子都在朝中经营,出行也有随从和学生,倒是头一次落到如此境地,他皱起眉:“那可如何是好?”
苏及一时也没有主意,他不得不感叹流年不利,因陆英被迫离家奔波千里,现在又因为柳时清在河中泡了半天,差点祭了河神……当真该去大佛寺请一炷香……
两人只好在河岸干坐着,大眼瞪小眼。
突然,苏及望着河面的眼睛一亮:“有船!”
柳时清也望了过去,不知何时,远处出现了一条木舟,正缓缓在水面划动,也是一阵惊喜。
苏及:“柳大人,麻烦你朝那船家喊一声,说要坐船。”
柳时清疑惑看他。
“没力气了,柳大人在水中力大无穷,费了我不少精力。”
柳时清这才瞧见苏及的脸色惨白,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去。
“……你这年轻人需得强身健体,怎的比我这老人家还虚。”话虽这样说,柳时清还是有些愧疚,朝船招手大喊,那船家看见后缓缓朝两人划过来。
苏及心道这大佛寺的香果然灵验,不过想一想便有这等效果!
船夫是个老人,皮肤黝黑,撑船靠了过来,朝二人喊道:“二位可是要乘船?两文铜钱一人!”
苏及掏了下袖中,突然想起银两都放在了包袱中,而包袱现下该是还在陆英的房中,只好转过头道:“劳烦柳大人付下银两?”
柳时清在胸前摸索了半晌什么也没摸出,只得尴尬摇头道:“平时银两都是金木保管。”
“……”
“……”
两人又相顾无言。苏及长叹一口气,这香回去就得补上!
船夫看两人都没钱,脸更黑,也不多留,准备划船离开。
苏及哪能让船划走,费力撑起身喊着留步,他往柳时清身上打量,随即一笑:“柳大人,可否……借你官服一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