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斜倚在树梢尖上,自窗外投进几缕柔辉。正是一个东夷的晴夜,阳凡夜色初降,万籁俱寂,人人都浮沉于波浪似的睡梦之中,只有江上的萤火还在忽明忽暗地闪烁。
寿山清寂,但并不至寒冷,谢挚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翻过一页书,看着如水的薄薄月色在石洞中越晃越澄澈。
白芍还不回来吗?
她跟她师父……因为她在吵架?
谢挚霍然站起身来。
还是白芍因为维护自己,被师父罚了?
从理性上来说,谢挚知道,这是人家师徒的事,她不该掺合;但她终于还是担忧不能自制,生怕白芍出了什么事,打算悄悄摸出去看看。
白芍那么傻,丝毫不懂得什么叫做迂回婉转,只晓得一心一意地保护她,让她不被任何人为难欺负……
要是白芍为了她惹怒了段追鹤,那就麻烦了。
谢挚匆匆奔出石洞几步,便见外面站着一个纤细的人影,可不就是白芍。
“白芍!你回来了!”
见到白芍,谢挚先是一喜,随即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要是白芍因为她被师父责罚,她真的会愧疚难安的。
她拉住白芍往石洞里面走。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谢挚已经对白芍放下了戒心,能够很自然地和她肢体接触了。
一面走,谢挚一面嗔怪:“怎么在外面傻站着?我等了你好长时间……”
白芍看向两人相握的手,本就柔和的语调愈发绵软:“我回来得晚,怕你已经睡着了,我贸然进入,若是吵到你,可如何是好。”
“你真是……”
谢挚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噎了半晌,最后也只憋出来一句:“……傻子。”
“下次,直接进来便好,没关系的。本来这也就是你的房间……”
她有些别扭地小声道:“没等到你,我怎么能睡着。”要是白芍被段追鹤吃了怎么办。
谢挚与白芍在竹床边并肩坐下,石洞里没有点灯,只有朦胧月色在两人之间浮动,但谢挚反倒觉得喜欢。
这样也挺好的,很有氛围。
“我走之后,你师父……为难你了吗?”谢挚不大放心,便主动问起。
白芍立刻猜透了谢挚的担忧:“谢姑娘放心,我师父并没有责罚我。”
“当真吗?”
谢挚不太相信,她走的时候,看段追鹤可是生气得很呢。
“自然是真的。”
白芍取出一截竹筒,打开来让谢挚看,“这都是我师父特意让我给你带的,她看你吃饭不多,故此才有此举。”
“我师父也只是……疑心重,且又太担心我而已,席间多有冒犯,还望谢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其实她是很喜欢你的。”
说着又要行礼:“谢姑娘,我代我师父向你赔礼道歉——”
“哎哎,不用,你别这样。”
谢挚忙按住她,“我没那么小气好不好?你以后,也不要老是跟我这样客气,动不动就道歉什么的……”
她轻叹一口气,睫毛微垂,“而且,我的确也身份不明,浑身上下满是疑云,又是你带回宗门的第一个人,段前辈怀疑我,也是理所应当的。”
白芍想说什么,又被谢挚转过来笑着止住:“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我吗?”
“比方说,”她向前靠近了一点,笑得温柔,将指尖点在白芍左胸口,往下压了压,“我是坏人派来来杀你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