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见血,公输良言却略无惧色,坦然道:
“小挚,我已说过,任凭你处置,绝无怨言,倘若退缩一步,我便不姓公输。”
“……”
谢挚见她神色坚定,分毫不退,似下定决心,真要与姐姐同死一般。
两人对峙片刻,谢挚终于还是不忍,心中长叹一声,扭转手腕,以剑面一拍公输良言脖颈,同时催动精神力入侵她的识海,将她击晕了过去。
公输良言自己愿为姐姐赎罪,谢挚却不能杀她。
一则是公输良言并非坏人,她正直良善,也帮了她与白芍许多;
二则是这一路来相互扶持,谢挚也放下了防备,早已将公输良言看作了朋友。
要她杀掉自己的朋友,即便是处于盛怒与悲恨之中,她也实在是下不去手。
谢挚走过公输良言向前扑倒的身体,“良言,对不住,但是今天……公输良药必须死。”
为此,哪怕与公输良言决裂,她也在所不惜。
谢挚在公输良药的轮椅面前站定,冷冷地俯视着她。
“佛陀与心魔俱死,白芍只剩一线生机,你妹妹为了护你,也甘愿献出生命,想必你现在一定很痛快吧?”
她恨极了眼前人,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但还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她还有话要问。
公输良药偏过头,轻柔地笑了。
直到如此境地,她的笑容仍然温婉美好,像一个精心编织的幻梦。
“说实话,白芍怎样,我不在乎;佛陀死去,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他一死,东夷必定会大震荡,如何应对,也叫我颇为头疼……”
“唯一叫我高兴的是,在你面前,良言竟会维护我。”
女人的眉眼弯了起来,显然极愉快:“不论如何,她究竟还是我的妹妹……”
“我知道,她总离不开我的。”
她垂下眸,轻声自语,语调甜蜜而又沉醉。
“你真是疯了,她是你的妹妹……”
谢挚为她语气中隐约透露出的偏执与病态所惊,虽只是窥见一角,也足以想象得到,公输良言此前究竟被她如何严密控制过。
“即便能困得住她一时,你又真能关她一辈子吗?”
公输良药抬头看向谢挚,没有任何伪装,箭矢般投来快而锐利的一眼。
她笃定地道: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能。”
谢挚冷笑:“这就是你此生所求吗?不择手段地将自己的妹妹拘禁在身边,助龙族归来,害五州大乱,汲汲一生,最终只能害人害己,落得千古骂名。”
“没有我,龙族一样会入侵;没有龙族,万年之后,五州也照样会灭亡——星星海才是未来,难道你不知道?”
公输良药漠然反驳道:“凡世间生灵皆有一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分别?与其让他们死而无用,倒还不如成全了我。”
她面露嘲讽:
“而且,你以为你是反抗龙族的仁人志士,其实你能反抗什么,又能真正改变什么?你真以为,你能抵抗得了龙族,挽救五州于危难之中?”
“醒醒吧,你什么也斗不过、做不成,甚至都赢不了自己。——白芍,不就死在了你的面前么?最终你也只能是与天投降、与地投降、与己投降——向一切投降!”
公输良药用尽全力慢慢起身,扶着轮椅旁的手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拖动没有知觉的双腿,一步步逼近谢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