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区营地的清晨是被号角声唤醒的。天刚蒙蒙亮,三声悠长的号音就穿透帐篷区的薄雾,像块投入水面的石头,瞬间激起涟漪——帐篷拉链的“哗啦”声、脚步声、咳嗽声混在一起,几千人的营地从沉睡中苏醒,像台缓缓启动的机器。
陈鑫是被帐篷外的脚步声吵醒的。他睁开眼,摸了摸腰间空荡荡的位置——砍刀被收走了,这让他有些不习惯。拉开帐篷拉链,冷冽的空气涌进来,带着露水和柴火的气息。广场上已经有了人影,几个穿着红袖章的人正扛着铁锹往种植区走,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醒了?”时敬发的声音从旁边帐篷传来,他探出头,军绿色的守卫队制服穿在身上,倒有几分英气,“赶紧换衣服,守卫队七点集合,张干事说今天带你熟悉巡逻路线。”
陈鑫点点头,从背包里翻出件干净的衬衫。这是他从罐头厂带出来的,虽然有些旧,却还算整洁。换好衣服走出帐篷,林溪和刘药师已经收拾妥当,正背着医疗包往医疗点的方向走。
“陈哥,我们先过去了。”林溪笑了笑,眼底带着点兴奋,“张干事说医疗点有不少药品,还有个消毒锅,比在罐头厂方便多了。”
刘药师推了推眼镜,手里攥着本研究笔记:“我跟林溪姐去看看那边的设备,要是能用上,就能继续提纯蛋白酶了。”他的语气里带着期待,在罐头厂受限于设备,很多实验都做不了,营地的条件显然更适合研究。
王天凯也背着个小筐过来了,筐里装着些种子和小铲子。“李大爷让我早点过去,说今天要种豆角,得趁露水没干翻地。”他黝黑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营地的土地真肥,比家里的好种多了。”
看着他们各自走向自己的岗位,陈鑫心里有种莫名的踏实。这是他们逃亡以来,第一次有了“各司其职”的感觉,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挣扎,而是有了明确的方向。
“走了,陈哥。”时敬发拍了拍他的肩膀,“杨振平已经在集合点等着了。”
守卫队的集合点在营地东门,二十多个汉子站成两排,大多穿着统一的迷彩服,少数几个穿着自家的旧衣服,却都站得笔直。杨振平站在队伍里,左臂虽然还不能完全伸直,却也跟着大家做着简单的队列动作,脸上带着股不服输的劲。
“新来的两个,出列!”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汉子走了过来,肩上扛着颗星星,应该是守卫队的队长。他目光锐利,扫过时敬发和陈鑫,“我是赵刚,你们的队长。今天先带你们熟悉三个警戒哨,下午跟着巡逻,晚上守东门。”
“是!”时敬发和陈鑫齐声应道。
赵刚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往外走:“跟我来,边走边说规矩。”
营地的三个警戒哨呈三角形分布在铁丝网外,离营地核心区分别有五百米、八百米和一公里。最近的哨位是个搭建在树上的了望台,一个年轻的守卫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看到赵刚,赶紧从树上滑下来:“赵队!一切正常!”
“嗯。”赵刚拍了拍了望台的支架,“这哨位负责监控西边的玉米地,那里草高,容易藏丧尸,尤其是迅捷型的,得盯紧了。”他转向陈鑫,“你眼神好,以后这哨位归你和时敬发轮值。”
陈鑫没说话,只是爬上了望台,接过望远镜。视野里,玉米地的绿浪在晨风中起伏,远处的树林边缘静悄悄的,没有异常。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里并非绝对安全——草叶倒伏的痕迹有些杂乱,不像自然形成的。
“发现什么了?”赵刚仰头问。
“玉米地边缘,大概三百米的位置,草倒了一片。”陈鑫放下望远镜,指着那个方向,“不像风吹的,像是有东西碾过。”
赵刚的脸色沉了沉,立刻对旁边的守卫说:“去,带两个人过去看看,小心点。”
守卫领命而去,赵刚看着陈鑫,眼神里多了些认可:“不错,够仔细。以前当过兵?”
“没有。”陈鑫从了望台上跳下来,动作轻盈,“以前在农场干活,练过点拳脚。”
赵刚没再追问,带着他们往第二个哨位走。路上,他简单介绍了营地的情况:守卫队有五十多号人,分三班倒,负责巡逻、警戒和处理突发情况;营地的物资主要靠外出搜寻和种植区供给,最近搜寻队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收获却越来越少;管理处的张干事看着温和,其实手段硬得很,营地的规矩都是他定的,谁也不能破例。
“规矩多,也是为了大家好。”赵刚叹了口气,“几千人挤在这么个地方,没规矩早就乱套了。前阵子有伙人想抢粮仓,被张干事抓了,直接赶出了营地,听说后来喂了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