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彬推开门时,厨房飘来的红烧肉香气裹着暖意涌出来。
老于已经放下菜刀,正从鞋柜里抽出一双棉拖鞋,鞋尖还沾着点青菜叶,显然刚择过菜。
岳芸站在餐桌旁,正用筷子戳了戳砂锅里的萝卜,抬头时眼角堆起笑:"小元来了?
快换鞋,菜都温着。"
何香提着醋跑上楼时,正看见元彬弯腰换鞋,老于站在旁边搓着手,像是怕碰着什么似的。
她攥着塑料袋的手沁出薄汗,玄关的镜子里映出她发红的耳尖——昨天她还在跟母亲说"别急着找伴",今天倒好,母亲直接领回个"继父"。
"小香买醋啦?"岳芸接过塑料袋,手指在女儿手背上轻轻捏了捏,"快去洗手,老于熬了雪梨汤,你最近总咳。"
老于已经把汤碗摆上餐桌,青瓷碗里浮着枸杞,雾气模糊了他眼角的细纹。
元彬坐下时注意到,老于的椅子离岳芸有半臂远,夹菜时筷子总绕着岳芸的碗沿走,倒像是生怕越了界。
"小元在医院还忙吗?"岳芸夹了块红烧肉搁在元彬碗里,"小香说你总加班,年轻人要注意身体。"
"不忙的,阿姨。"元彬抬眼正撞进何香的目光,她正盯着老于面前那碗白饭发怔,"最近调了班,能多陪小香。"
老于突然起身:"我去看看鱼蒸好了没。"他掀锅盖时,何香的筷子"当"地磕在碗沿上。
元彬这才发现,厨房水池里泡着条还在喘气的鲈鱼——老于没杀鱼,连鳞都没刮。
饭后何香抢着洗碗,老于站在厨房门口搓手:"芸姐,我帮你擦桌子?"岳芸摆了摆手,老于便拿了块抹布,把餐桌边角的油渍擦得锃亮,连桌布的褶皱都理得整整齐齐。
下楼时何香攥着元彬的袖口,楼道声控灯随着脚步次第熄灭,她的声音闷在毛衣领子里:"我妈。。。上周还说暂时不想找,今天老于突然就上门了。
他手背上有膏药印子,像常年搬东西的。"
元彬摸了摸她发顶:"我今晚查查,你先回家。"
何香住的是老小区,顶楼晾着几家的被单,在夜风里扑棱作响。
元彬站在天台边缘,神识如游丝般渗入二楼窗户。
老于正蹲在阳台抽烟,火光一明一暗:"芸姐,今天这小伙子看着实在,要不我明天就跟中介说不演了?"
岳芸的声音带着鼻音:"再等等,小香太实诚,我得让她断了念想。"
元彬的神识顿住。
他听见岳芸掀开抽屉的声音,接着是纸张摩擦声:"上个月体检报告。。。医生说这疤像被什么灵气灼的,小香跟他在一块,万一。。。"
夜风卷着被单拍在他脸上,元彬眯起眼。
他想起第一次见何香时,她手腕上有道淡白疤痕——当时他以为是烫伤,现在想来,那疤痕边缘泛着极淡的水纹,分明是修仙者灵识外泄所致。
后半夜的雨声敲醒了岳芸。
她扶着墙摸去卫生间,胃里翻江倒海,对着马桶吐得眼泪横流。
镜中映出她泛青的脸,睡衣下摆沾着呕吐物,手无意识抚上小腹——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疤痕,颜色比白天更深,像团凝固的紫血。
"妈?"何香举着台灯站在门口,睡衣都穿反了,"你又没吃胃药?"
岳芸漱了漱口,用冷水拍脸:"老毛病,没事。"她转身要走,何香却拽住她手腕——睡衣袖口滑下去,露出那道狰狞的疤痕。
"这疤什么时候有的?"何香声音发颤,"上个月我给你擦背还没有!"
岳芸抽回手,指甲掐进掌心:"小香,妈想跟你说件事。"她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屏幕映出她苍白的脸,"你跟元彬。。。分开吧。"
"为什么?"何香的指甲陷进沙发缝里,"你们今天还好好的!"
"感情这东西,不是你对他好就行的。"岳芸望着窗外的雨,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身上有股子。。。说不上来的气,我总梦见你被这气裹着,越陷越深。"
何香突然笑了:"妈,你以前说只要我喜欢就行,现在怎么。。。"她的话卡在喉咙里——岳芸又捂住嘴往卫生间跑,这次的呕吐声里多了丝黏腻的腥气。
何香跟着冲进卫生间,正看见岳芸扶着马桶直起腰,水池里漂着片淡粉色的黏膜。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摸向岳芸小腹,隔着睡衣都能摸到异常的鼓胀——那不是胃胀气,是。。。